高大勇比高纯大两岁,但是两个人并不是亲生兄妹。
他们在孤儿院登记时,用的那几张皱巴巴的介绍信,来自一个河边的表挎包里。
那一天,一个叫春妮儿的女孩,被继父带出了北方的小山村。
“我们去哪?”
春妮儿被继父牵着手,紧张兮兮的跟在继父身后。
就在一个月前,她的母亲死了,她仰头看着男人的后脑勺,就像一只无所依靠的小兔子。
“我养了你五年,你应该还了。”
春妮儿一脸恐惧,吓得几乎坠在地上。继父这句话,相当于给她判了死刑。
“你要带我去哪?”
继父转身,露出狰狞的笑。
“你也不小了,现在把你卖了,正是个好价钱。”
“不!”
春妮儿一脸绝望。
她的家在这个村子,她妈妈埋在这里,生父埋在这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还留在这里,她不能就这么离开这儿了。
“听话!小心一会儿全身是伤,也卖不出好价钱!”
继父斗大的拳头扬起来,是一只即将落下的重拳。
春妮儿吓得往后躲,她朝着小山村的方向呼救,
“爷爷,救命!”
“奶奶,救命啊!”
继父不由分说,大手已经覆在了春妮儿的脸上,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傻丫头,你以为那几个老东西不知道吗?他们还等着我拿粮票回去,让他们吃上一口饱饭呢。”
啊!
一声惨叫声,从继父的嘴中传出来。
他抱着手,一脚踹在春妮儿的小肚子上。小春妮儿被掀翻在地,抱着肚子露出痛苦的目光。
“你个狗东西!要不是看着你妈还能生孩子的份儿上,我早就一巴掌铲死你了。”
想起了妈妈,春妮儿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绝望的盯着继父。
母亲临终前,牵着她的手,说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不要像我一样惨。
不想你一样惨……
春妮儿在母亲尸体边哭了很久,她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像妈妈一样惨。
现在她明白了,那就是,不要被任何一个人控制。
春泥扬起眼皮,在继父身后看了一眼。继父身后,就是绵延几百里地的玉白山,她曾经好奇在山边玩耍过,扔下去一个大石块,几分钟都听不见回想。
“快看!”
春妮儿尖叫一声,继父回头顺着春妮儿所指的地方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春泥冲向继父,两只稚嫩的小手狠狠往前一冲。
几声噼里啪啦的踉跄声过后,继父从眼前消失了。
和当初春妮儿扔下去的石块不同,继父的惊恐声划破云天,吓得春妮儿跌坐在地上,用尽全力掩住自己的耳朵。
“没事!”
春妮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围起来,她满脸是泪,看着眼前的人。
当她的眼皮上下一合的时候,抱着他的人的脸,逐渐清晰无比。
“顺子哥!”
顺子,是春妮儿同村的孩子,比她大两岁。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听说春妮儿被继父带走后,顺子沿途找了过来。
当他听见男人的尖叫声时,顺子知道出事了。他口干的要死,还是拼尽全力,就像一只小火箭似的,飞奔到春妮儿的身边。
“顺子哥,我,我把他推下去了。他要把我卖了……”
春妮儿瑟瑟索索,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顺子抱着春妮儿的头,
“别胡说,他是自己掉下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春妮儿的眼睛瞪得很圆,她一脸惊恐的望着顺子,眼神闪烁不安,
“是,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顺子也很紧张,只是他明白是自己是个男人,他的紧张不能让春妮儿看出来。他同样幼小瘦弱的身子,把春妮儿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渴了,咱们一起去河边喝水。”
春妮儿哆哆嗦嗦,任凭顺子拉着他,往山下走去。
山下是一条河,借着山村的名字,也叫小峰河。
小峰河水流湍急,在小峰村这一段流速稍微平缓一些。来到河边,顺子把脸埋在河里,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河水。
突然,他被春妮儿拉了出来。
春妮儿脸色已经变得发青,攥着顺子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顺子原本以为春妮儿是害怕她继父的事情,可当他看见眼前景象时,不免也吓得往后褪去。
河对岸的峭壁边,凸出来的一块岩石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看样子已经烂了,还有秃鹰在啄食他的尸体。
“呕!”
顺子开始呕吐,他踉踉跄跄的离开河边,呕得脸色惨白。
十来分钟后,两个孩子镇定下来。
“没事儿,没事!”
顺子还在安慰春妮儿。
春妮儿却镇定的比他要快,春妮目光沉静,遥望着河对岸的尸体,“前几天上游发大水了,兴许是被冲下来的。”
春妮儿收回目光,一只军绿色的背包,毫无预兆的钻进春妮儿的眼睛。
她找了一根小木棍,把河中枯枝上挂着的小背包挑了起来,她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放着两只小铅笔头子,
春妮儿上了两年小学,认识不少字。
【京城孤儿院介绍信,兹有我县孩子高大勇……】
春妮儿翻开另一张纸,开头是一样的,只是名字换成了高纯。
介绍信里说明,两人是兄妹,父母在救灾时牺牲了,家里没有亲人。齐江县孤儿院收容有限,希望能把孩子安置到京城的孤儿院,得到更好的教育。
小春妮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容,
“顺子哥,你还想待在这个家里吗?”
顺子的家庭情况,不比春妮儿好多少。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全家死绝了那种孤儿。
“不想。”
春妮儿扬起了手中的信,嘴角有浅笑,
“那正好,我们有去处了。”
两人凭着捡来的介绍信,成功以烈士子女的身份,进入了京城孤儿院。此时,顺子成为了高大勇,春妮儿就成了他的妹妹高纯。
高大勇在京城见识到了什么是权利,什么是繁华,逐渐地,他觉得京城孤儿院的生活太苦了。他想出去看看别的世界。
届时,正好有港商过来领养孩子,高大勇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和港商夫妻回家。他觉得京城还是太闭塞了,他想去港城看一看。
临走前,高纯哭得很厉害,牵着高大勇的衣服。
“哥!你能不走么?”
高大勇摇了摇头,
“咱们既然走出来了,就应该再走远一点。你放心,等我在港城立住脚,我就回来接你。”
高纯恨悠悠的盯着他,她认为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高大勇并不是糊弄高纯,他真的在港城十分用工。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去积累财富,把高纯从干净成孤儿院带出来。
可惜,养父母投资失败,双双跳楼,他过了两年幸福生活,就又沦落为了孤儿。
这一次,他没有进孤儿院,而是进入了一家餐厅。他从餐厅的杂工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成为港城一顶一的行政总厨。
时光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高大勇站在京城周家的四合院里,回首了这一年来荒唐的生活。
他原本以为高纯叫自己来京城,是真的想和自己在一起。哪怕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的请求,他也义无反顾的辞去港城的高薪工作,来到京城大饭店。
哪怕高纯已经有了丈夫,他依旧昧着良心和高纯在周家的四合院里偷情。
这一切,都是他欠高纯的,欠春妮儿的。
“春妮儿啊,我这辈子,真是被你吃定了。”
高大勇呢喃着,如果没有春妮儿,他或许还待在小峰村里虚度年华呢。他苦笑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一声春妮儿,让高纯打了个哆嗦。
在她把继父退下山崖的一瞬间,她的心就变得和石头一样硬。尤其是高大勇背弃他们的情谊,离开京城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是一块大石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巨石。
直到,那天他被一个男人拦了一下,
男人长相英俊,戴着一副银丝框的眼睛。男人儒雅随和,风趣幽默。他找自己,只有一件事,希望她能联系远在港城的高大厨。
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发誓再也不搭理高大勇的高纯,竟然鬼使神差的应了这个差事。她直接找到高大勇,说明自己的来意。
张书恒接触过高大勇好几次,都被高大勇无情的回绝了。
直到高恒找到了他,他自己有愧于高纯,哪怕此时高纯已经结婚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京城。
两人时隔十几年不见,乍见之下,仿佛一切都是宿命一般的,把两个人圈在了一起。高纯用身体摆布这高大勇,是为了快感,也是为了报复。
当他们开始有了实质性关系的时候,高纯更是用这一点,狠狠拿捏住了高大勇。她甚至为了随时看住高大勇,把高大勇带进了周家的四合院。
温玉珠勾起嘴角,走向高纯。
女人可以心狠,可以手辣,但是同时拥有两种技能,切毫无廉耻的人,温玉珠还是第一次看见。
“你家周书记,直到你玩的这么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