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珠扯过电话，给负责办案的夏辉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温玉珠心中很不平静，指尖在桌面上焦急地轮击。
“温总。”
赵万年公司的会计小韩，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她抱着张美娥余下的工作资料，眼眶子红肿不堪。
温玉珠放下电话，
“你怎么了？”
小韩是赵万年从京城财经学校找来的小会计，刚毕业没多久。说话都是怯生生的。
“赵总也被抓起来了，咱们厂子会不会不让干了啊？”
话说出口，小韩也觉得不妥当，她一脸惊恐的站在门前，整个人像个小木头。
温玉珠原本还紧张地心情，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轻松下来。
“没事，赵总是无辜的。”
小韩咬着下唇，“那他啥时候能回来？”
温玉珠瞥了一眼电话，
“这个我不能答复你，但是我能保证，他肯定能回来。”
办公室里，温玉珠在小韩的协助下，整理了最近厂里里各项需要签字归档的文件。忙活完一切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渲染了一层墨色。
“小韩，我听说你家就在京城，你最近不要住宿舍了。”
张美娥再怎么伤害了温玉珠的感情，温玉珠还是为她赶到悲伤。她住在宿舍里，被一个流浪汉奸污了。
每当想起那件事，温玉珠对张美娥的个人感情，总是会复杂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张美娥能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小韩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有些为难的点头。
“我知道了，温总。”
她也听说张美娥被人强奸的事情，可那是因为张美娥半夜不睡觉，跑到厂房想害人，害人不成害了自己。
小韩还是存在侥幸的，只要自己不出宿舍，应该没什么吧？
“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小韩心中一暖，连连摆手拒绝，她刚要说些什么，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风雪混着人影，涌进办公室。
“赵万年？”
温玉珠又惊又喜，她放下刚要套上的大棉袄，迎着门口的人走了过去。
温玉珠狠狠地出了两口气，照着赵万年肩膀上就是一拳，
“吓死我了！我刚准备去公安局看看呢。”
赵万年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在眼睛中，还能看出他的精气神。
“没事了，放心吧。”
小韩也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倒了一杯水，递到赵万年手中，颤颤巍巍的，热水都快洒出来了。
“赵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赵万年说了声谢谢，接过水杯，他坐回到会议桌附近，瞥了一眼这张桌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小韩，这桌子明天给扔了。”
“啊？”
小韩看向温玉珠，不明白。
温玉珠憋着笑，她大概猜到这张桌子上发生了什么，刚刚搭上去的手有些僵硬。
“听你们赵总的，这桌子明天招人抬走。”
“好……”
温玉珠转向赵万年，“以后还要去公安局吗？”
赵万年摇摇头。
“我早上被抓紧去不久，张美娥就全部撂了。她自己承认的，趁着我酒醉造成我强奸她的假象。目的就是想用强奸这件事威胁，控制我。让我从你身边逐渐疏离。”
温玉珠不言不语，一个人的嫉妒心，真的可以吞噬她的理智的。
赵万年走到文件柜里，他拿出酒，刚想给自己倒上一杯，他的手突然顿了。他拧上瓶盖，吩咐小韩。
“韩啊，把这个玩意一起扔了。”
小韩又是一怔，随即笑着点头。
坐回到座位上，赵万年喝了一口茶，他看向温玉珠的时候，满眼都是诚挚。
“温总，我对你再说感谢，咱就远了。我以茶代酒，就是这一杯了，以后我跟着你干，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赵万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烫……”
温玉珠咝了一声。
嗡嗡嗡，温玉珠兜里的BB机一阵震动，把温玉珠的情绪拉回现实。她拉过电话机，回了个来电。
是江归的电话。
“玉珠，二十分钟后，我在工地门口等你。”
临走前，温玉珠交代赵万年，把小韩送回家。赵万年知道温玉珠在操心什么，他心中也挺不好受的，点头应了。
江归在物理学院闭关好几天了，要不是他今天打电话来，温玉珠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位丈夫了。
坐进江归的车里，温玉珠伸出手，打趣他。
“好久不见啊，江主任。”
江归一把扯住温玉珠的胳膊，拉进自己怀中。
“我今天放假了，为了弥补作为丈夫的职责，我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去医院照顾那位受伤的工友。”
温玉珠笑着，在江归脸颊上轻轻一吻。
“江归，你现在可是真贴心。但是不用了。”
江归紧张的看向温玉珠，诚挚道歉。
“玉珠，这个任务有些急。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江归知道温玉珠工地出事的时候，已经在物理学院闭关了。物理学院是保密单位，一旦有任务，人员只进不出。
温玉珠有些生气，翻了江归一眼。
“你当我是小孩子，喜欢闹脾气吗？”
温玉珠见江归一愣，竟然还有些不知所措，温玉珠依偎进了江归怀中，轻轻抚摸江归的脸庞。
“江归，工友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汪师傅已经度过危险期，现在普通的护士在一旁搭把手就行，我不用经常过去。”
些许胡茬，她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拂过。
轻微的刺痛，让她觉得很新奇。
她想起了张美娥的事情，心中又是一阵乱。就像揉乱的一把头发扔在地上，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江归，你平心而论，我是不是过于心软？在对于张美娥的问题上，我如果没有帮助她，她应该已经回淮海，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江归纠正她，
“这是善良，不是心软。”
“善良和心软，不好界定。”
江归摇摇头，解释道，“善良是有底线的，而心软的界限很模糊。你帮助张美娥的时候，她确实需要有人出手相助。那时候，你分辨出来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温玉珠脑中，浮现出张美娥楚楚可怜的模样。
“人，也不能简单的分成好坏人，对么？人心是复杂的，是随时变化着的。”江归望向远方的雪原，雪和地面相接的那一片，雪已经成为污泥。
见温玉珠紧拧眉头，还是没有释怀，江归给温玉珠举了另外一个例子。
“赵万年，不就是你因为善良，得来的盟友吗？还有温小山，如果你不原谅他，他能有今天平稳的生活吗？”
温玉珠眼睛潮潮的。
其实，这两天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把心硬下来。张美娥事件，对于温玉珠的打击很大，她动摇了价值观，她觉得不应该再管闲事了。
可是江归的话，让在迷雾中看不清前路的温玉珠豁然开朗。
“对。我不能因噎废食。”
随着汪学习的安全事故被定性为故意杀人，工地也逐步回归正轨。赵万年和史燕生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度发生，他们两个大男人，轮流住在工地上。
工程进度一路突飞猛进。
温玉珠终于得到了休息，她和江归准备搬家的事情，也提到了日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