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给孙女婿打电话,王婉莹不方便在场,她打了个哈欠,嘱咐温玉珠早点睡觉后,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听见一声关门声后,温玉珠这才坐在了电话边。
随着拨盘声响起,温玉珠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几秒钟后,电话那边传出了江归的声音。
“江归,是我。”
温玉珠的声音很是疲惫,今天一大早去接赵万年,又误打误撞进了黑店,直到晚上十点多了才从警察局走出来。
整整十二个小时。
江归耳朵很尖,他听出了温玉珠的状态,
“你不舒服?”
温玉珠无奈地打了一个哈气,“不是,”
她简单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江归,电话那边,传出江归无可奈何的笑声。
“玉珠啊,我只有待在你身边,生活才是精彩多姿的。我现在在海城已经三四天了,日复一日全是机械性的重复,”
温玉珠反呛了他一句,
“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感觉平淡了?”
江归的声音在话筒中沉睡了两秒钟后,这才苏醒过来,
“应该只是少了你。”
话筒中,瞬间传出温玉珠刻意压低声音的笑。
江归从小就是天才,最善茬的就是与寂寞为伍,和孤独作伴。正是有了这种绝世独立的精神,江归才可能在科研的道路上取得今天的成就。
温玉珠突然看见了手边的纸条,她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江归像是在床上翻了个身,话筒里有些漫不经心的呻吟声传出,听得温玉珠一阵面红耳赤。
“就是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
温玉珠羞涩的低下头,她抬眼,就像做贼似的瞥了一眼奶奶的房间,门缝下透着一条黑线,她这才放心的呢喃了两个字。
“笨蛋!”
结束了和江归通话后,温玉珠困得走路都发颤,她赶紧回去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就失去了意识。
这几天她忙的要命,都没来得及和齐怀远打照面。
还是昨天,温玉珠临出门前见王婉莹带着齐怀远出去遛弯去了,应该是奶奶带着他给自己老战友们送福利去了……
碎片化的思索在温玉珠脑中越来越飘,她想到了齐怀远,也想到了梁晓秋,她想忙过这段时间再处理他们的冷战。
她又想到了李芬,想到了柳所长一家。忙完这段时间,应该去瞧瞧他们……
阳光金箔似的贴在温玉珠的脸上,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了。盯着明晃晃,要把人眼睛晃瞎的窗外,温玉珠忍不住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昨天入睡的太快,忘了关窗帘!
“咚咚咚。”
楼下传来了敲门声,温玉珠呆呆的抱着被子,换做往常,奶奶已经在楼下忙活了。
可是今天,楼下的敲门声重复了两三遍,也没有人开门。
温玉珠忙着踏上拖鞋,下楼去看看情况。
她先是往奶奶房间扫了一眼,阳光洒在整理整齐的床铺上,几缕浮灰在空中翩然起舞。
奶奶不在家,忘了带钥匙吗?
“咚咚……”
敲门声把温玉珠的思维拉了回来。
她快步走到门前,带着笑容扯开了们,
“奶,”
另外一个“奶”字还憋在喉咙里,当她看清眼前人时,活生生的把这个字和接下来的话,统统咽了下去。
她既没刷牙,也没洗脸,但是这种邋遢的样子,在应对眼前这个人时,就是优势。
“顾市长,你早啊。”
顾淮安见到这幅样子的温玉珠,脸上先浮现出震惊的神情,可不到一秒钟,他脸上是笑意盈盈。
“温总,你早。”
温玉珠见自己没吓坏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她希望自己牙上最好还能挂一根菜。
她咧开嘴,显得十分热情的大笑。
“是挺早的。”
温玉珠转身瞥了一眼挂钟,堪堪不到八点。
“你有什么事情吗?”
顾淮安递上来一个小盒子,他打开,里面露出一只精致的小表,
他脸上露出成熟男人不可能有的羞涩,往前推了一下盒子。
“礼物,送给你。”
这只表最少一千块,温玉珠扫了一眼表上的logo,笑着偏了一下头,“不好意思,我不能收。”
这句话刚落,顾淮安眼中闪过一抹带着狠色的失望,他就想被一个至亲之人挥刀斩成两半。
教养这个时候显现了出来,他很好了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他只是撩起眼皮,淡淡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收?”
温玉珠避开她的目光,她总觉得这个顾淮左很奇怪。明明已经是很成熟稳重的模样,可是又有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
温玉珠没法解释他的问题,如果真要解释清楚,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因为贵重。”
温玉珠用了这个世界上最浅显,而又最有效果的回答。
她不知道,这是顾淮安第一次精心挑选礼物,只因为这只表和温玉珠腕子上的表有些许相似。
在南山宾馆时,温玉珠扬起手中结婚戒指的那一刻,顾淮安就注意到了,温玉珠手表上的皮质有些损坏。
她这么完美,不应该带着一只不完美的表。
而今天,是顾淮爱的生日。从小就衣食无忧的他,收到任何礼物都开心不起来,但是他想在自己的生日里,送礼物给一些特别的人,比如温玉珠。
他想看见温玉珠笑。
温玉珠不仅没笑,反而拒绝了他。
他失望的合上盒子,心底升腾起了一团怒意。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温玉珠眉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了一下,她稍稍往前挪了一步,又想起顾淮安好像连带戒指是因为结婚了的事情都不知道。
莫非,他也不知道过生日是收礼物,而不是送别人礼物吗?
温玉珠有些心酸,
“咳……”温玉珠以手握拳,假意的咳嗽了一声,温玉珠眉眼中透出了诚挚的笑意,
“顾市长,祝你生日快乐。”
还没有等顾淮安反应过来,温玉珠砰的一声关上门。
直到屋里传出上楼的声音,顾淮安的嘴角逐渐上扬,他的心就想被人撞进舞狮鼓里狂锤了一番,他整个人开始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完全没了声音,他才缓缓转身,走下康家的楼梯。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不!
是棉花糖上。
回到家里,顾淮安把自己关进屋里,整个一上午,他都在回味温玉珠的那一抹笑容。她对自己笑了,她还对自己说了生日快乐。
直到午饭时分,母亲叶敏推开了顾淮安的房门。
那一个,顾淮安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凝固回缩,他缓缓回头,换做了另外一幅神情,这种神情也是笑,但笑意从未达到眼底。
“妈,”
叶梅捧了一个蛋糕走进来,
“儿子,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这种蛋糕,是他从小吃到大的,他早就腻了。
可是按照家里的规矩,他要起身,就像从来没吃过这个蛋糕一样。
“谢谢你,妈!要不是有你,儿子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是叶梅最喜欢听的话,这突出了她作为母亲的终极意义,虽然没有“相夫”的可能了,但是她让整个高层圈子都看见了,她“教子”是多么成功。
吃完蛋糕,用过午饭,顾淮安起身回屋收拾行李。
“妈,我一会儿就回淮海了。”
叶梅靠在门框边,有些晃神,“这么突然啊,明天再走吧?”
顾淮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妈,我想快点结束淮海的任其,早点调回京城。”
他的心思,叶梅很清楚。
温玉珠在京城,离他这么近,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淮海的工作岗位上了。
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叶梅还是忍了一下。
“儿子,”叶梅脸上带着笑容,用半商量的语气说,“你是不是忘了呀,你要以淮海作为跳板,跳到更高的位置,这样才能在毫无争议的前提下,达到你父亲的高度。”
顾淮安只是低头整理行李箱。
“今时不同往日。”
叶梅绷不住了,语调强硬了好几分。
“你现在回来又算什么?有什么好位置能轮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