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丢下这句话,温玉珠下车,甩上车门往住院部方向走去。
她和司机擦肩而过,她就像和空气路过一样,全然没有任何表情。
病房里。
王婉莹正在和医生探讨自己的病情。
看见家属来了,主治医生就像见到救星,“你劝劝王老吧,她今天非要出院。”
原来,王婉莹在医院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趁温玉珠下楼送人的空挡,自己找了主任医师。
“张医生,我奶奶最早什么时候能出院?”
王婉莹高兴,孙女算是问到点子上去了。她在这儿住了五六天,医院就是不肯给准话。她明白,老干部的身体组织上很重视,一点也不会冒险。
但是她真的想回家。
“最迟明天。我们在做一套检查,只要没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主治医生给了准话。
有了医生的话,王婉莹检查工作非常配合。到午饭时,她已经把所有要检查的项目做了一套。
晚上,体检结果全部出来。
她看着各项合格标准,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都来接她回家。
坐在车上,王婉莹认真的看向康理。几天没见,这孩子眉眼间的稚气褪去很多,成熟稳重了。
她拍着康理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奶奶,以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身体。我要和玉珠姐回家。”
王婉莹的手一滞,她不明白回哪里的家。
“我要和玉珠姐一起回淮海。”
李梅和温大强都惊呆了,他们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两人目光炯炯,齐齐唰向温玉珠。
“这你自己的主意吗?我不是让你征求你爸的意见吗?”
温玉珠等待康理答复,她不觉康英能答应。
毕竟,他和侯莎莎刚离婚,怎么可能放纵唯一的儿子不管。随手丢到新认大伯手里,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我同意了,你回去好好教导他。”
康英刚叼着一根烟,只是叼着。
“……”
温玉珠喉头翻滚一遭,她看了看父母,又看向康理。
温大强一脸惊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李梅眼中更多的是担忧,这种半大孩子住在自己家,要是万一惹出一点事,可不是她们能承受得起的。
“小理,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温玉珠望向康理。
“嗯。”
“到淮海了,你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如果不听,我就把你送回京城。”
康理倒吸一口冷气,他舔了一下嘴唇,字斟句酌起来。
“所有的事情,是指什么?”
温玉珠怕出纰漏,直接封死他的念想。
“任何事。”
一秒钟后,康理做了人生最大的决定,他用尽全力点头。
“好!”
做了决定,康理整个人轻松下来。
而温玉珠相反,她觉得自己身上被加了一副很重的担子。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正月十六就到了。
温大强坐在康英身旁,温玉珠康理还有李梅,挤在后排。
温大强依依不舍和母亲挥手,很快不争气的眼泪就蹿了出来。王婉莹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镇静。
李梅没好气,狠狠怼了一下温大强,“喂,老头子!哭什么呢?”
康英别过头去,以手握拳轻咳了两声。
温玉珠知道他在偷笑。
“奶奶,您回去吧,等到家里我给您打电话。”
“嗯,一路顺风。”
车弯下北山,在朝阳的余晖中,王婉莹依旧矗立在门前,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康英有特别通行证,直接开车进入站台。
温玉珠正在检查车票,康英把她叫到车后备箱,从里面翻出一根棍子,递到温玉珠手中。
这根棍子温玉珠经常看见,就是王婉莹用来敲腿的桃木棍。
“玉珠,这个给你。只管打他。”
“小叔舍得?”
温玉珠扬了扬眉眼,经过不到半个月的相处,她觉得康英对康理,是有父爱的。
他也关心,也不舍,也有期待。
只是这份感情,淹没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
这次多亏了康理自救,不然他永远不可能让康英正视他。
康英抬头,翻了一眼在站台附近看热闹的康理。
他又掏出一张纸,塞进温玉珠口袋里,“还有,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难处,只管打电话找我。”
不知为何,许是寒风入了眼,温玉珠眼睛酸胀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