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珠平复了一下心跳,起床去接电话。
李梅和温大强也被吵醒。李梅心悸得厉害,躺在床上紧皱眉头。温大强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嘴里骂骂咧咧。
“喂。哪位?”
温玉珠抬起电话,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
话筒里先是轻轻一叹,像是幽灵的哀叹。紧接着,话筒里传出爆笑声,“你又是哪位?我找温玉珠。温玉珠啊!”
谭绵绵……
温玉珠叹了口气,这女人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一定是在报仇。
“谭绵绵,你什么事儿啊?”
一听是女儿的情敌,温大强和李梅都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听话筒里的动静。
温玉珠握着话筒,转身。
“谭绵绵是谁?”一声反问过后,话筒里传来怪笑。
李梅忍不住了,夺过话筒破口大骂,“你这个骚婆娘!有完没完?勾搭我女婿不成,你就来祸害我女儿?”
“妈!我来说。”
温玉珠重新掌握话筒控制权。
她刚要开口,话筒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谭绵绵尖叫起来。
紧接着,换了一个声音。
“你好,这里是京西疗养院。”
温玉珠哑然,怔了一下回道,“你好,刚才那人呢?”
“你说的是谭副部长的女儿,谭绵绵吧?”
那人带着浓厚的京腔,开始道歉,“实在对不住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最近谭同志的精神不稳定。”
精神不稳定……
“什么意思呢?”
对方清了清嗓子,有些说不出口。
“她,谭同志回京城以后,精神上出了些问题。现在正在服药。”
温玉珠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最后见到谭绵绵,是在淮客楼的办公室。那时,谭绵绵精神状态是不太好,但是远没有精神疾病的迹象。
怎么没几天,回京城就成了神经病了?
莫非是在演戏?
温玉珠有些想不通。
原来,谭绵绵回京城后,她听说李晓平被投进监狱。她联想自己的遭遇,就明白李晓平是被霍世楠诬陷的。
霍世楠会不会像自己下手?
谭绵绵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在惊恐中渡过。没几天,她就开始出现胡言乱语的症状了。
为了防止她再打电话骚扰,温玉珠直接拔了电话线。
她转身安慰李梅温大强,“爸妈,你们都回去睡觉。谭绵绵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李梅气得不轻,“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温玉珠勉强笑了一下,“嗯,回去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梅在厨房忙活早餐。
温玉珠打着哈气钻进厨房,吓了李梅一跳,“玉珠,你脸色很差。肯定是没睡好!”
李梅气的不行,“你绝对是没睡好!真是气死我了。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掴子,我才能解气。”
她打开橱柜,从里面掏出一瓶麦乳精。
她用勺子蒯出来一勺,冲上热水,搅匀后递到温玉珠手里,“来,喝点补补。这还是小山前两天提过来的。”
“谢谢妈。”
温玉珠接过麦乳精,深深一嗅,她不想再继续谭绵绵的话题,“对了,温小山最近忙什么呢?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李梅叹了口气,“唉,这孩子还挺孝顺。只要他有时间,就在疗养院照顾徐槐花。”
正如李梅所说,温小山只要有时间,就在疗养院照顾徐槐花。
但是今天,他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
电话是监狱打过来的,管教狱警通知他,正在服刑的许美玉要见他。
挂掉电话后,温小山第一反应就是不去。
可是走出电话机十来米,他就摇头笑了笑。现在,自己放下了所有仇怨,为什么不能平常心去面对呢?
当天,他就来到看守所。
面对许美玉时,温小山一脸淡然。他既不愤怒,也不哀伤,许美玉坐在铁窗后,让他有种前世的感觉。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
许美玉的眼泪啪嗒嗒的掉,“小山!我和我哥哥都在坐牢。我现在只能找你了,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温小山的情绪没有变化。
“你说,我看是什么事情。”
这份疏离感,让许美玉越发伤心。
真情实感涌了上来,她一时间控制不止,哭得乱颤,“我这儿还有一笔钱,我想让你帮我取出来。送到我爸妈手中,给他们安度晚年。”
“……”
温小山斟酌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许家现在算是完了,许国强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许美玉故意伤害,由于对象是市领导,国家公职人员,她有了加重情节,被判了十二年。
走出看守所,温小山眼睛有些潮哄哄的。
他不是为了许美玉,而是为了自己。他为自己迷途知返,不执着于肤浅的“恨意”庆幸。
一想到这些往事,他打心里感谢叔叔一家。
温小山拐进门市部,买了一大堆新鲜水果,去了温玉珠家。
刚进门,温小山就看见温玉珠顶着黑眼圈,她正坐在小院子里栽葱。
李梅见是温小山来了,又拎了一大堆水果,笑盈盈的迎了过来,“早上还和你妹子说起你呢,你挣点钱也不容易,别整天往家里买东西。”
温小山笑笑,没顺着李梅说下去,而是问起温玉珠,“妹子,你这是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没有。”
李梅端出茶盘,给温小山倒了一杯水,开始抱怨。
“昨天半夜,有个女疯子打电话来。把我们一家闹得鸡飞狗跳。你妹子没睡好。”
温玉珠也点点头,挤出一点笑意,“对,我就是没睡好。”
想起谭绵绵她就头疼,温玉珠赶紧岔开话题,“你妈最近怎么样?”
“还好,现在就是不认识人了。情绪还算稳定。”说完徐槐花的事情,温小山把许美玉的事情告诉了温玉珠。
李梅很惊讶,许美玉在她心里,就是个恶女人,没想到恶女人还有孝顺的一面。
“妈,她首先是个人。”温玉珠在小葱头上掩土,拍实。
温小山默默记下温玉珠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妹子,我答应帮助她了。到没多想别的,我就当是积德,行善!”
温小山说得着急,他怕温玉珠误会什么。
温玉珠只是淡淡笑着,“哥,我相信你自己能想清楚。”
由于昨夜没睡好,温玉珠一天精神不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吃过午饭,温玉珠把温小山送到路口,就去了淮客楼。
在淮客楼的办公室坐了一下午,她都在思考,怎么拿下淮海大学门面的事情。没想出什么头绪,忙完晚市后,她就回家睡觉去了。
夜里,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温玉珠睁开眼睛,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出卧室,她抬起电话筒:“请问,哪位?”
“哈哈哈……”
又是一声怪笑传进来。
温玉珠红唇勾起,说得极为清晰,“谭绵绵,你不怕霍世楠弄死你么?”
“啊!!”
话筒砸地的声音传来,话筒里的尖叫声越来越远。
自此,温玉珠断定,关于谭绵绵所有的一切,都和霍世楠有关。
他没有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