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口被捏住的瞬间,针扎一般的疼痛就窜进了脑海。
“啊!”
筋脉骤然被掐断的痛深入骨髓,无人能抵抗得住。
男人浑身一僵,额头豆大的汗珠纷纷落下,暴躁的情绪反而被压制下去,头脑暂时恢复了清醒。
“是谁……”他转头刚要骂娘,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不禁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对于素未谋面,对方却认得自己,叶澜并不奇怪。
“道奇先生,初次见面,是贵公子邀请我来这里做客的。”她像一个晚辈一样同对方打了招呼,又一只手轻松把人提起来放到了沙发上,之后随意找了张能坐的椅子,施施然落座后,微笑望着他。
道奇揉着手腕,眼神警惕,“我倒是不知道,犬子还能交往到你这种人物。”
闻言,叶澜扬了扬眉,“看来道奇先生对我挺了解的。”
男人哼笑出声,也没有遮遮掩掩,干脆道:“上回你在网上当中打了凯特家族的脸,名声早在黑白两道传开了,是叶小姐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显然,这个魅力是个贬义词。
叶澜不置可否,毕竟站在种族立场上,对方确实有理由讨厌自己,不过,“我没想到道奇家族也是凯特家族的看门犬。”
看门犬,这个词用得极为讽刺。
男人倏然皱起眉锋,反驳道:“我堂堂道奇家族在道上横着走,需要给是凯特家族那种卑鄙小人当狗?叶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因为我会不高兴的。”
语音末尾,他已经又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了一把枪,幽幽拎在手上把玩,地下大佬的血腥气息尽显无疑。
黄维安吓得牙齿打颤,想提叶澜说两句好话都舌头打结。
叶澜倒是淡定得很,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还往后靠了靠椅背,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悠闲开口道:“相信你看过我的直播,怎么还会天真觉得这种热武器对我有用?”
闻言,男人持枪的动作一僵,手指在扳机上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扣下去。
“你接近我儿子,到底想做什么?”他摔下枪,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呼哧带喘道:“如果你敢对他不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垫背!”
见他还不算泯灭良知,叶澜的指尖在扶手上清点了两下,淡声道:“是你儿子委托我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
男人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什么,一口回绝道:“不需要,请你立刻离开我家,以后也不要靠近我儿子。”
一般作为长辈,即便不喜欢儿子的同学也不会如此无礼。
可眼下两人身份都不简单,男人显然十分忌惮叶澜。
屋外已经走进来十几个黑西装白手套的打手,一个个神情冷酷,气息沉稳,应该都是道奇家族里的好手。
“叶小姐,请吧。”
男人鹰隼般的眸子盯过来,语音在‘请’字上咬得极重,同时一帮打手也上前围住了沙发上的几人。
黄维安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缩着脖子在旁边小声调停,“有话好好说,不用动刀动枪的。如果不愿意,我们不医治就是了。叶同学,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
两边总得有一方服软,他选择回头劝自己人免得吃亏。
但叶澜显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甚至端起桌上一杯冷掉的茶水,微微用内劲震荡加热后,轻轻品了一口,接着点评道:“入口涩而不回甘,水温不够烫,茶叶没有冲开放的量也太多,可惜了一壶好茶叶。”
说完,便将杯盏放回原位,不打算再喝了。
男人视线缓缓落到杯子上,看到上边还冒着缕缕热气,瞳孔越瞪越大。
周遭除了雷泽,全都被她这一手操作震住了。
要说看直播还觉得像在欣赏好莱坞特效,虽然震撼却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如今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杯茶水凭空被加热,男人也终于信了东方果然人均武力值爆表,神秘得很。
于是等道奇从二楼书房搜刮到药水,百米冲刺下楼想着就算绑也要把自家老爸摁着给叶澜看病时,只见楼下已然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佣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客厅,这会儿叶澜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自家身形高大的老爸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乖乖伸着手垫在茶几上让叶澜把脉。
“最近食欲怎么样?”
“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睡觉也不香,只有喝了药水才能睡着。”
“情绪方面呢?”
“哎,说来惭愧,自从浑身疼痛睡不着觉后,我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但也不至于打人。可自打喝了那药水,虽然身体不疼也睡得下了,可情绪却越来越不受控制。我本来买下这里是想远离家人一个人住的,但我的仇家太多,妻儿在外边实在放心不下,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没克制住对我心爱的妻子动了手。”
“我现在十分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度想着如果我真的发疯做出了蠢事,便在最后清醒时了结了自己。”M..
“但我的妻子却命令我不能这么做,我……”
楼梯上的道奇听着父亲絮叨,一边震惊于这些年他所受的折磨,一边又怀疑自己父亲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下边那个真情实感,哭诉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是自家硬汉老父亲?!
沙发上的叶澜倒是习以为常。
毕竟医生跟患者的关系本来就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救治,长期受到病痛折磨的病患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像这种对外绝不低头,却在她这个医生面前破防痛哭的大佬比比皆是。
最后她先让男人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身体出现癌变情况或者肿瘤,需要开刀自己也会全程协助。
不过庆幸的是,药水的副作用只是控制了他的情绪。
叶澜用金针度穴给他施了一次针,打通脑部萎缩的血管后便痊愈了。
退出房间时,道奇想进去探望父亲,却发现卧室里传来震天响的鼾声。
“天啊,你父亲终于再次睡着了,还睡得那么香甜,我已经许久没听过他的鼾声了。”道奇的母亲在门边捂住嘴,脸上再度落下泪来,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幸福的眼泪。
道奇也打住脚步,最终没有选择进去打扰。
一行人下了楼,终于有空坐下来吃饭。
为了答谢叶澜出手帮忙,美妇人安排了一大桌子饭菜,入席时还让叶澜坐在上首。
道奇一直被母亲摁着,到了这时候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澜,我父亲能睡得这么香,是他身体上的旧伤也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