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许宁言就开始收拾出明天需要的东西。
长袖的衣服,劳保手套,帽子,水壶,毛巾,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水壶顾致远有一个军用水壶,许宁言虽然空间里也有水壶,只是不好拿出来。
不过有顾致远送给自己的那个大搪瓷缸子,装上凉茶也够了。
草帽是一定要有的,这个家里虽然没有,不过大队里有一家会编草帽的,去他家换两顶回来也就行了。
劳保手套这个供销社有,但是不便宜,一般人也舍不得买,大多是拿布条子缠在手心凑合用。
还好顾致远倒是有几双,之前开荒的时候用过,虽然有些地方破了,不过许宁言给拿针线补了补,也能继续用。
这个时候的人都是这样,能有就不错了,哪里还挑新旧。
许宁言自己空间也有,只拿出来两双小号的自己用,只说是在县城买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双抢是对人的体力和耐力的极大考验,大队里再穷的人家,这一段时间都要给家里人吃饱,不然压根就坚持不下来。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早,天才蒙蒙亮,许宁言和顾致远就起床了。
许宁言忙着做早饭,将肉票和钱给顾致远,让他去供销社赶早买点肉和鸡蛋回来,不然这双抢一个月下来,只怕两人身体吃不消。
顾致远接了钱和票,很快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等许宁言把早饭和午饭一起做好,又烧了一大锅的茶水晾着,把下地需要的装备都准备好。
顾致远满头大汗地赶回来了。
手里拎着两斤五花肉,一只老母鸡,两根大骨头和一篮子鸡蛋和十来斤的碎米。
进屋先喝了两大杯凉茶,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许宁言示意他歇一会就吃早饭。
自己先将老母鸡腿系上绳子,拴在了厨房里,丢了几片菜叶子给它啄。
鸡蛋和碎米收起来,五花肉先丢锅里煮熟,然后捞起来,放在碗柜里,这样一天都不会坏。
果不其然,刚吃完早饭,连碗都来不及帅,上工的哨子就吹响了。
两人穿好长袖长裤,袖口和裤腿都扎紧,帽子也戴好,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随时可以擦汗。
顾致远背着水壶,许宁言拎着一个篮子,里头放着自家的茶壶和她的大茶缸子。
到了集合的地方,大队长已经在分配任务了。
顾致远和许宁言都被分配在第三小队,队长是大队长的大儿子许大明。
三小队除了他和顾致远,都是女人。
排队去领了镰刀,就往麦地里走。
一群女人一路叽叽喳喳的,不时打量着顾致远和许宁言。
到了地头,许大明清点了人数,很快就分配好了。
一人一亩地,割完才能收工回家。
至于顾致远和许宁言两夫妻,有大队长提前打了招呼,给他们两人安排了一块大约一亩三分的地,就是他们一天的任务了。
同小队的女人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在一旁道:“哎呦,这人跟人命就是不同啊!你们听说了没?四丫得了县里领导看重,要去县城上班去了!这还八字没一撇九字没一勾呢,就有人上赶着巴结想谋好处了,也不想想,这工作能轮到她头上?现在巴结还早了点吧!”
“我们都是一亩地的任务,他们两口子,其中还有一个大男人呢,也才一亩三分地的任务!这不是看人下菜碟欺负人吗?”
“我说大明啊,你也悠着些!就算要巴结人家,也得分人啊!四丫她男人可是黑五类分子,是下放到咱们大队接受咱们监督,进行劳动改造的,可不是来享福的!这么点活,能让他劳动改造?可别好处没沾上,倒惹了一身腥!”
许大明一听,脸气的通红,正要开口呢。
被许宁言给抢过去了话头,“三队长,听到没有,秦家大婶子这觉悟可真高啊!只有社员的命,操着队长的心啊!什么时候咱们队里分任务,还要听她安排了?”
许大明本来就气,听了这话,瞪过去:“秦大秀,要不这小队长让给你来干?一天天叽叽歪歪,就你事多!你觉悟这么高,大领导说得好,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去一队去!”
一队都是精干的汉子,挑麦子,打麦子可都要靠他们。
这种活女人一般干不了,偶尔有些大队会出那么一两个铁娘子军,当时是赢得一片赞誉,年纪大一些后,劳损后遗症不小。
秦大秀一听,立刻就怂了,什么都不说,夹着尾巴握着镰刀灰溜溜的下地了。
许大明扫视了一下全场:“还有不想干的,现在就说出来!”
谁还敢说,说了就要去一小队好吗?
这些女人们一下子都老实了。
顾致远没割过麦子,握着镰刀不知道如何下手。
许宁言虽然上辈子没有,可她有四丫的记忆,一下地,身体的本能记忆就恢复了,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抓着麦穗,刷刷刷割得飞快。
顾致远学习能力还挺强,看了一会也就学会了。
虽然速度还跟不上,可也努力没被落下太多。
旁边的人也都不再说笑,下地埋头割起麦子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镰刀割断麦杆的声音。
随着太阳慢慢升腾而起,气温也慢慢升高了。
麦穗上的露水被晒干,麦芒落在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汗水流过,又痒又疼。
还不能去抓,越抓越难受。
许宁言一气割完了一畦,才直起腰来,回头看顾致远落后大约十几步的样子。
身上的衣裳都汗湿透了,左手明显已经没有力气了,还在咬牙坚持。
拿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才开口招呼顾致远:“先歇会,喝口水。”
说着就往旁边不远处的阴凉处走。
那里有一颗老柳树,附近歇息都在老柳树下。
他们带的水壶都放在那里。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耐不住口渴地去那边歇了一会,喝了茶水又下地了。
顾致远也没有坚持,点点头起身擦了汗,也跟着走到了柳树下。
柳树边是水沟,里头还有一些水,还算清澈。
两人也讲究不了那么多,掬水洗了把脸和手,才喝水。
许宁言这才发现,顾致远的脸虽然带着草帽,还热得通红,不时地还不自觉地拿手去捶打自己的后腰。
一直弯腰割麦子没起身,这腰肯定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