п'傅时律听到这话,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节骨眼上,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像是抢来的。
他知道盛又夏心里难受,可能还会有不甘,毕竟兵兵的那对眼角膜,她得来太不容易。
“夏夏。”傅时律耐着性子,伸手将她拽到怀里,“过了明天就都好了,不管梁念薇的眼睛能不能看到,我保证。”
盛又夏并不是因为嫉妒,更不是故意要破坏点什么。
她的良心告诉她,这种事情不该发生,虽然她是不希望梁念薇动手术,但捐献者是伟大的,他承受了死亡捐出来的这对眼角膜,是为了让别人重获新生的。
就算傅时律真的答应让出来,她能拿着它们去换回妈妈吗?
“夏夏,这对眼角膜给梁念薇,只是因为她的眼睛需要,是救人用的,没有掺杂其他的感情……”
傅时律坠入她的眼底,盛又夏的眼睛已经好了,她的眸子里能清清楚楚映出他的脸。
病房门突然被拉开。
梁念薇一身病号服,胸前还印着华兴医院的字样,她面无表情地杵在那,整个人是虚弱苍白的,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盛又夏视线移过去,梁念薇双腿发软没力气,手撑向了旁边的门框。
她靠在那,像一张贴在墙上,摇摇欲坠的白纸。
“傅太太,你的眼睛已经痊愈了,你给我一条活路吧好不好?”
梁念薇带了哭腔,走投无路了,她在黑暗的世界里被困住太久,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的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保证,等我做完手术我就走得远远的,求你……”
梁念薇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滑入颈间,“不要单单因为你的不喜欢,就剥夺了我全部的希望好不好?傅太太,我给你磕头都行……”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傅时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像是不悦于她的擅自出现。
“你到里面去躺着。”
“傅主任,你不会改变主意的对吗?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进去!”
傅时律扬声,不怒自威,这两个字一直在盛又夏的心尖上蹦跶,她这么聪明,其实已经能听出来了。
傅时律虽然对梁念薇有呵斥,但仅仅也是因为不喜欢看到她这种,动不动就低声下气的样子吧?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跟盛又夏表态。
梁念薇转身往回走,傅时律将门再度带上,他身形高大,站在她的面前,像是把什么都挡住了。
傅时律的表情是那样冷静,跟她此时的慌张无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夏,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给她动手术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男人在视频中的警告声,仿佛还在盛又夏耳边,但她还是紧紧抓住了傅时律的手臂。
她将他拉到边上,盛又夏的身影陷入了一片光圈中,一张脸半明半暗,“我妈还活着,我看到她了。”
“什么?”
这一次,盛又夏不想再瞒着他了,她也来不及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去筹谋,去准备。
现在她想倚靠下傅时律,这么大的事压下来她怕担不住,她想靠靠他。
“有人绑架了我妈妈,说交换条件就是要换给梁念薇的这对眼角膜。你不要觉得难以置信,我不可能认错人的,那就是我妈。”
她的脸,她的五官,甚至她的声音,盛又夏都记得。
“我不知道我妈消失的这二十年去哪了,但我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救她。”
盛又夏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充满期盼的眼神紧紧地盯在傅时律的脸上,但他的脸色太过于平静了,也是,傅时律向来是一个自制力相当厉害的人。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没有,”只是傅时律在想着要怎么跟她说,她才能接受,“夏夏,我知道你很想妈活着,如果她还在,你会欣慰欢喜……”
盛又夏的眸子里,开始有了一点黯淡。
“那些人给我打的视频,我妈就在对面,我跟她是面对面,你觉得会有错吗?”
傅时律削薄的唇瓣抿着,他没说话,她就有些自乱阵脚了。
“还是你以为这是我在演戏,目的就是破坏梁念薇的手术?”
今晚是除夕,她不在家好好的过年,难道就为了阻止他医治梁念薇吗?
“没有,夏夏,你冷静点。”
“傅时律……”盛又夏抬手掩住半边脸,她真的没法冷静,“就当我求你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那对眼角膜已经在运来的路上,傅时律抬起手腕看眼时间,他将盛又夏揽到怀里,“我们先回家一趟,走。”
傅时律握紧了盛又夏的手掌。
她手指都是冰凉的,两人十指交握着,到了华兴医院的外面,天空飘着雪花,而且越下越大了。
傅时律想脱掉外套给她披上,盛又夏说了句不用,“车里一会就暖和了。”
她好像冷静下来了些,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愁容,傅时律还是脱掉了大衣。
那衣服长长的,披在盛又夏肩膀上特别宽松。
她身上的寒冷都被驱逐干净,但盛又夏还是哆嗦着,心里又杂又乱的。
傅时律将她带到车上,又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她没问回家做什么,心里抱着一丝念想,他这样算不算是答应了?
一路上,傅时律都握着盛又夏的手,捂了一路,总算是把她的手稍稍捂暖和了。
盛又夏没想到,她说的回家,居然是回盛家。
盛修明看到他们回来,挺意外的,崔文姗赶紧招呼两人进屋。
“我跟你爸刚还说起你们呢,没想到这就来了,快快快,喝点热茶。”
“不用了,”傅时律不可能久留,他一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忙,“我和夏夏过来,主要是想求证一些事。”
盛修明将电视机的音量调轻了些,“什么事?”
傅时律拉着盛又夏的手走过去,“爸,妈有没有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