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见他!”
见到司空小小如此巨大的反应,元博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逼问道。
而司空小小被逼急了,反倒变得冷静起来,此时面色恢复如常,坦然道:“你这个人就是爱自以为是,你亲眼看到陛下驾崩,他岂还能活得过来?”
元博冷笑道:“那为何皇陵大殿不设其牌位?你又为何失踪至此?寺卿与太子一见面,便向他汇报了这些时日京城所发生的事情,显然并没有将他当成废太子。太子似乎仍有复出的可能,但如今是离王掌权,并已定下了登基日期,万万不会再启用太子。”
“而太子若能有机会复出,唯一的可能便是先帝还活着。不单仅是如此,失踪的所有人也都在皇陵中,对不对?包括上官锦父女、许君卿...乃至许骁和谢标等人,对吗?”
司空小小却是淡然一笑:“你既然知道现在是离王掌权,那么以他和先帝的恩怨,又怎会在大殿中为先帝设灵?一朝天子一朝臣,司天监早已暗投离王,能私下不设先帝牌位,这很正常。至于,其他人为何视而不见,你更加清楚。谁敢为先帝出头,便相当于与离王对立,他们没那么蠢。”
元博正色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本官还是不信。可敢带我去看看先帝的尸体?”
司空小小干脆道:“你想见,倒也不是不可!跟我来!”
说完,便示意元博让开,当先引路。
来到一处偏僻的密室内。
司空小小打开了石门的机关,可见密室内空间不小,布置却极为简陋,烛火昏暗。
萧天河的尸体被放置在里边的一张檀木床上,身上依旧穿着龙袍,身上似乎被涂上了某种药水,看起来肤色暗沉,枯瘦的样子。
即视感,便是与干尸无异。
浓重的草药味充斥其间,使人稍感不适。
司空小小当先走了进去,元博紧随其后。
但仍隔着老远,元博便对着萧天河的尸体,拱手一揖,道:“臣元博,见过弘德武皇帝陛下...”
那姿态,俨然是笃定萧天河此时仍活着。
平躺在床上,四肢僵硬的萧天河却未曾有半分表示,犹如僵尸雕塑。
一旁的司空小小却道:“我已说过,先帝已逝,再无生机。你便是五体投地,他也万难有所表示。”
元博沉声道:“哼!你既有小医仙之名,倒也有秘法让陛下伪装成和死尸无异!”
司空小小一笑,随后动手去解开萧天河的衣服。
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俨然盖过了草药味,而萧天河的胸前被剖开一道口子,虽已被重新缝合,但还是令人视之森然。
元博只是望过去一眼,便觉喉头一酸,险些呕吐出来,赶紧撇过脸去。
司空小小道:“你身在三法司衙门,当也知道尸体若想长期保存,便要先挖去内脏。先帝的五脏已经去除,你还认为他能活着?”
元博语塞,顿了顿后,转而道:“那为何你不告而别,还要扮成镇陵卫?即便是离王有令,你也该知会一声。”
“个中缘由,你就只能去问离王。一切都是他安排,包括你的许大寨主……也是他带走的……”
不知为何,在说到许君卿时,司空小小的语气忽而变得有些奇怪。
“你是说百官于宫中失联多日,你与君卿等人莫名消失,都是离王所为?那百官那时候都藏在哪里?他又是派何人将你带来此处?”
“这些答案现在还重要吗?离王即将登基,而你颇受他倚重,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在说反话?”
司空小小却轻笑,沉默不语。
稍顿之后,元博靠近了司空小小几步,正色道:“凡事都好,我总归对你没有恶意,有时候还是希望你能坦诚。”
司空小小飘忽的眼神,“我...已经很坦诚,先帝的尸体你也已看过,还有什么不明白?你若还坚持认为你心中所想,那边悉听尊便。”
“寺卿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若皇陵中没有他关心的人或事,他绝对不会在离王登基前夕来此一趟。而以我对他的了解,除了太子,也就只有先帝能让他如此上心。”
“你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先帝已驾崩,那么万寺卿的牵绊也就只有太子。”
“但先帝若死,太子就几乎没有复出的可能。寺卿为何还要向他汇报?这具尸体是假的,对吗?”
“是真是假,你可自己辨认!”
“无需辨认!正如寺卿所说,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先帝若活着,为何要允许离王夺走社稷,为何要让公主与太子身陷囹圄?先帝火烧幽州大狱,命我追查赵白眉,显而易见,他是对上官瑛谋逆一事知情的。再到,寺卿命人留守幽州城外的树林,并将首座之位传给我。无一不说明,先帝不单知道上官瑛谋逆,也对离王私铸军械有所了解。但...为何到最终遇刺,都毫无防备?”
听此,司空小小反倒淡然,“你无法解释的事情,或许本身就是错的呢?”
“也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若先帝还活着,那么他如此作为,或许只是想和离王分个高下!”
“高下?先帝已是九五至尊,本就高于离王,何须再分高下?”
“你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我皆知,在当年的遗诏事件中,出现了两位继任者。皇陵中的那位海公公说,是离王不服传位于先帝,而暗中策划兵变。上官锦护主心切,便指使柳无情杀害了离王全家。但在寝宫之时,离王反指先帝弑父夺位,并企图对离王诛心。那么,他们两个的说辞,哪个才是真的?”
司空小小眉目一动,忽然加重了语气:“你认为呢?谁真谁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