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皇位的正统继任者

古时的皇陵,并非只葬有一名皇帝。

修建一座“体面”的皇陵,劳时费力。

若每个皇帝都单独修建一座,那耗费的资源是难以想象的。

因此,在太祖皇帝建国之初,便立下了规矩。

大燕国祚延续期间,后代子孙不可贪功喜大,为彰显功绩而私自立碑建陵。

而如今的这座皇陵历史悠久,乃是太祖皇帝那个时代建立起来的。

里面设有多处墓室,历代皇帝驾崩后,也都葬入此间,按先后顺序排列。

除非皇陵再无空位,否则朝廷都不可再另建陵墓。

历任十几代皇帝的棺椁都在这里,里面的供奉必须有人打理。

因此,那些被责令前来守陵的宫女太监,到达一定的年纪后便会被送入皇陵中,余生再也无法出来。

外边的镇陵司衙门,每月都会通过一个特殊的通道往里面投放物资,养活着里面的人。

元博与上官玉清跟着那名带路的铁面官,便是从这些“投食”的特殊通道进入皇陵。

上官锦不是个傻子,事到如今,也断然不会有戏耍元博的闲情。

他能讲出皇陵与吴海这两个关键字眼,便说明吴海此人必然还活着。

而吴海知道名册的隐秘,深知这个隐秘会给他带来祸害,早早制造了自己的死亡,也是不难理解。

镇陵司地处偏僻,鲜有外人踏足,且受皇家禁卫保护。

吴海制造自己的死亡后,若要躲藏,选择躲在这里,不失为一个绝佳之处。

再者,镇陵司中最安全的隐藏位置,就属这陵墓中的“隐形人”所在。

“投食”给隐形人的特殊通道并不大,勉强只能容许一个人躺着通过,呈现向下滑坡的趋势。

外边的人只需将必需品打包好,放入通道内,斜坡在重力作用下,东西便可自主滑入墓室中。

元博三人在通道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成功抵达陵墓内部的某处。

这是一间小石室,空间不大。

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个衣柜,零散的生活用品,极致简陋。

像这样的特殊通道,整个帝陵中有十几条。

每一条通道对应一个皇帝的地宫所在,当中也就住着一个负责管理里边供奉的宫人。

那名潜伏镇陵司五年的铁面官,早已摸清了此处。

元博怀疑那位姓海的公公,可能就是吴海。

此番三人经过的通道,就正是直达海公公的居所。

石室的南面石墙,开有一处石门。

应该就是海公公日常前往先帝地宫维护供奉的通道。

这时,三人刚刚抵达,正好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人。

此人消瘦的身材,高瘦的模样,与之上官锦口中的矮胖,极为不符。

元博吹亮手中的一把火折子,望过去一眼,忽然有种猜错的感觉。

难道说这位海公公,并非吴海?

海公公见到自己的屋中有火光,且还站着三人,也是顿时一惊,差点没惊叫起来。

“你...你们...是谁?竟然私入皇陵?”

海公公扯着旱鸭嗓,震惊道。

元博三人此时都是黑衣蒙面,看起来并非善类。

他伸手示意海公公稍安勿躁,略微沉思半分后,道:“你是不是吴海?魏公上官锦让我们来的。你若是,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海公公听闻上官锦的名讳,登时浑身一震,脸色骤变,向后退出了几步,狐疑地望着眼前三人,审视的姿态。

几个呼吸后,这才稍显镇定,道:“魏公?杂家哪里认得什么魏公?你们认错人了,快走吧,趁帝陵军还没发现...”

他如此飘忽的神色,嘴上虽说不认得上官锦,但元博内心却笃定是来对了。

“海公公不必掩饰,你此时否认,不外乎是怀疑我们所说之话的真假。魏公虽没有明言,但他既然能将那么大个秘密交给你守护,想必你二人必定私交甚密,乃好友关系吧?既是好友,那么你应该对她不会陌生。”

元博说着话,示意那名铁面官转过身,而后又看向上官玉清点了点头。

上官大小姐这回倒是理解很顺畅,知道元博是要让她揭

于是,便一把撤下了黑巾,直面海公公。

海公公若真是上官锦的好友,或者是有某种特殊的“交易”关系,就必然会对上官玉清有些印象。

至少,小时候会见过大小姐。

虽说女大十八变,但兴许海公公还能认得出来。

上官玉清开口道:“公公若是吾父的旧友,想必年轻时也时常来我府中做客吧?我天生左手臂上有一处胎记,公公若以前抱过我,应该是知道的。我就是上官玉清,上官锦的独女,你可以信任我们。”

说完,还不忘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左臂上的胎记。

海公公见此,两眼炙热,状着胆子走过来,抓住大小姐的左臂一阵端详。

没多久,蓦然放手,叹气道:“你小时候,杂家自然是抱过你。而且还是杂家亲自为你点上的守宫砂...就点在你左臂上的胎记附近。现在你的守宫砂怎么没了?清清,你已婚配?你可能没有印象了,但我是你海伯伯啊。”

上官玉清愕然,脸色阴晴不定,断续道:“这...我...那...海伯伯无需在意我有没有婚配,只需按照父亲的意思将名册的秘密告知我们。”

一旁的元博内心颇为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大小姐失去守宫砂,是拜他所赐。

海公公听后,一阵怅然,道:“好吧!你们跟我来!”

说着,便当先转身离去。

元博转头对那名铁面官说道:“你出去,在通道口守着。若镇陵军之人有所察觉,便引开他们。”

铁面官应声离去,沿着通道口垂下的绳索,向上攀去。

来到一间稍大的墓室中。

海公公不知何时,已经从别处取来了一个锦木盒子,并指着地上的蒲团,对二人说道:“坐下说话吧!”

两人应声坐下。

海公公连叹了几口气,“杂家隐瞒这个秘密数十年,也该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了。你们可知,这间祭奠室内供奉的是哪位先帝?”

他虽问着话,却也指着不远处的牌位。

元博望过去一眼,“宣武帝,当今弘德帝的父亲?”

“是的!当年杂家还是小童之时,便跟随在宣武帝身边侍奉,深得信任。先帝驾崩之时,我已是御前掌印的总管太监...”

“然后呢?魏公手中的名册代表着什么?”

“先帝仁德,他在位之时,大燕国力强盛,万民安枕。他膝下皇子众多,却唯独挚爱珍妃膝下的那两个。并立其中一人为太子,你可知是谁?”

元博想了想,如今皇位落入萧天河手中,想必海公公口中所说的珍妃就是皇帝的母妃,而当年的太子也就是萧天河。

便直接回道:“当年的太子,定然就是当今陛下,这还能有何特殊?”

海公公却立马否定道:“错了。当年的太子是陛下的胞弟,现在的离王,萧天云!”

元博二人猛然大惊,离王之前竟做过太子?

这么说来,他才是大燕严格意义上正统的继承人?

但为何后面皇帝会变成了他的哥哥,萧天河?

元博震惊之余,不免若有所思。

“海公公此言,是在映射当今皇帝是篡位而来?”

“不!谁跟你说,被立为太子就定然可以登基为帝?离王年轻时虽是太子,但他锋芒太盛,戾气太重,且心思城府极深。严格来说,并不太符合先帝“仁德法治”的理政观念。而当今陛下虽功名比离王稍弱,却宽厚爱民,有法治仁君的潜力。在先帝弥留之际,似有顿悟,便颁下了遗诏,命当今天子继位。”

元博讶然道:“这...未免有些于朝例和礼法不符。先帝即便是要临时授命,当也先废去离王的太子之位才对。”

海公公点头道:“对的!但先帝当时已经濒临仙去,指定先颁布册立萧天河的圣旨。却是已来不及,写下废黜离王的诏书...”

“竟是如此?那这与名册有何关联?”

“先帝崩后,丧期三个月。废黜太子的诏书虽来不及写,但有传位圣旨已经够了。当时的内阁决议,等丧期过后,再举行登基大典。陛下虽还没有加冕,但已然有了皇帝之权。他亲封萧天云为离王,即刻就藩朔方四镇...”

听到这里,元博猛然打断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离王的藩地在朔方四镇?但本官却听他说是在台州!你会不会记错了?”

海公公却笑道:“杂家不会记错。离王乃是前任太子,而台州只是一座小城,封王岂会只封他这么一处小地方?他骗了你!”

“这...”

“你们只知当年先帝丧期过后,陛下登基之时,离王带着一众家眷来京。途中,突然被柳无情杀尽。却不知柳无情为何要杀人,又是受何人指使,对吧?”

“请海公公解惑!”

“指使柳无情杀死离王全家之人,就是杂家的挚友,魏公上官锦。”

听此,上官玉清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吾父与离王无冤无仇,为何杀他全家?”

海公公面色肃然道:“为了皇权稳固,为了万民福祉,百姓免于战火纷扰!”

元博沉声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