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肃然起身,回头望了不远处那名神秘女子一眼后,便不再停留,快速冲向了出口。
而那名女子倒也没有阻拦,只是望着元博离去的背影,略微显得有些怅然。
冲出密室门口后,元博发现禁军已经开始强攻,慕容覃东以一当百,虽暂时挡住了攻势,但四处蜂拥而来的侍卫越积越多,久战恐难维持。
上官锦倒是成功找到了,但有密室中的那名神秘女子坐镇,合元博二人之力强行带走他,倒也不是不行,但风险极高。
一旦那神秘女子成功拖住二人,离王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便是逃跑无门。
纵然能逃,恐怕也会暴露身份,或者因此负伤,并不利于后面的安排。
况且,上官锦已经透露出了隐秘,虽然那神秘女子洞悉了他俩“假正月”的身份,但此行倒也并非一无所获。
思虑至此,元博出剑帮忙慕容覃东挡了一下后,高声道:“撤!”
说完,便当先跃起,跳上房顶,朝行宫外遁去。
慕容覃东听此,也不恋战。
下一刻,整个人如火箭般拔地而起,施展轻功消失在一众禁军眼前,俨然比率先一步离开的元博,仍要迅捷。
大公子的轻功,远比他的剑法更要久负盛名。
两人都是出身法司部门,本身的武艺就不弱,也具备很强的反跟踪能力。
行宫的禁卫虽多,也是无法留下二人,更不可能跟踪得到。
半个时辰后。
两人将尾随的禁卫引向相反的方向后,最终又回到了那间草庐。
留守此处的师徒,俩仍在房顶上坐着。
但此时的柳无情却显得有些抓狂,也不知在元博走后,他又与大小姐谈了些什么。
但结果可想而知,交谈并不怎么顺畅。
柳无情无奈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大小姐的“绝顶聪明”,并非所有人都能顶得住。
见到元博折返,柳无情像是找到了摆脱上官玉清的借口,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开口道:“如何?可找到人?”
元博点头,“人是找到了,但没能把他带回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离王对魏公的防卫并不松懈。”
上官玉清这时也跟了过来,“什么?以你和东郎二人之力,竟也无法带回父亲?父亲现在怎么样?不然,让我和师尊出手,一定要将吾父救出...”
她说着话,脸上不无忧色。
元博摇头道:“不可!离王困住魏公,最大的目的便是引柳先生出现。他若去了,岂非是自投罗网?密室中的那名神秘女子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离王定然还有后招,而且是专门为柳先生准备的。”
“本座与覃东二人闯入,只出现了大批禁军和一名高手阻拦而已。但若柳先生去了,情况便会不同。恐怕隐藏在暗处的最终杀招,正在等着他。而离王若将柳先生擒住,相当于魏公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必死无疑。无谓冒此风险!”
上官玉清语塞。
元博此言不无道理。
那神秘女子声称,即便是过了她那关,元博也无法带走上官锦。
那么,背后肯定还有离王设下的杀招,而这个杀招之所有没有对元博二人施展,就定是为了等柳无情出现。
离王困住上官锦,令他生死不得,其最终目的不外乎是要以其为诱饵,抓住柳无情这个当年杀他全家的凶手。
柳无情却是冷哼道:“哼!若非老夫仍有承诺未完成,岂会怕他离王?他不找老夫,老夫倒还想去找他呢。”
元博闻言,试探性问道:“其实本座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当年柳先生为何要残杀离王全家?而你之所以没有去见离王,怕是为了上官大小姐吧?你答应帮魏公做三件事,第一件是守卫名册,第二件和第三件就是收她为徒,并护她周全?”
“你自知离王不好对付,此去恐怕也断然不能全身而退。故此,在大小姐武艺大成之前,你都不会冒险去接触离王,对吗?”
柳无情眼底一抹霜色,再次冷哼,而后背过身去,并未正面回应元博的问题。
不过,这倒恰好证明了元博的猜测十之八九是对的。
元博微微一笑道:“柳先生不想说,本座倒也不一定要知道。”
说着,他转身看向慕容覃东,接道:“覃东,此事过后,正月之人得到消息,必会找上我们。这两天你就留在草庐,与柳先生坐镇此间。正月之人若来,先设法拖住他们,待本座归来,再生擒他们。若有意外,白羽卫韩商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便将怀中的寺卿腰牌交给慕容覃东。
慕容覃东疑问道:“大人这是要离开京城?”
元博笑而不语,转身便要离开。
但没走两步,又回头,轻笑道:“本座要去一趟东郊,大小姐可愿同行?”
上官玉清纳闷道:“东郊?作甚?”
“不瞒大小姐,本座虽无法将魏公带回,但他却也道出了一个隐秘。此事,算是关乎你们上官家的大事,若你能同行,那是最好的。”
“父亲说了什么?”
元博却没有正面回答,又看向柳无情,道:“柳先生,大小姐跟本座离开两日,你应该不会担心她的安危吧?”
柳无情斜眼瞄了元博一眼,却默然不开口,算是默许。
元博这才对上官玉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大小姐请,我们路上说,可好?”
上官玉清并未犹豫,立马走了过去,“那快走!”
两人随后相继骑上快马,消失在了夜色中。
上官锦得知元博的身份后,已然对名册的隐秘有所松口。
而他让元博前往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东郊帝陵,找一个名叫吴海的前朝掌印太监。
说是,此人会将名册之谜全盘托出,虽不知真假,但也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所谓的前朝掌印太监,指的便是先帝在位时,负责掌管玉玺的那名总管太监。
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照惯例,先帝崩后,之前侍奉他的贴身宫女太监都不会留任,要么被特赦出宫,要么殉葬,或者远赴帝陵,余生为主子守着坟墓。
例如,当今皇帝的心腹太监德福,若萧天河醒不过来,一旦驾崩,他大概率便会被指派去守陵,不死不出帝陵的范围。
当然,也有例外。
德福如今投靠了皇后一党,要是吴王萧永当真上位,那么新帝颁下圣旨,免去了德福的守陵之责,倒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策马奔袭了一夜,在天亮前终于赶到了东郊帝陵的范围。
元博说会在路上与大小姐说明来意,实则却是闭口不谈。
大小姐数次询问,都被他一语带过,而不说重点,饶是令大小姐咬牙切齿。
帝陵的范围占地极广,由禁军麾下的守陵兵团值守。
大燕朝开国以来的历任皇帝,便是长眠于此。
帝陵兵团,也就是俗称的帝陵军。
虽是出自于禁军所部,但具体的管理权却是在司天监手中。
司天监,又名钦天监。
顾名思义,就是为皇家勘察地理风水,研究天文哲学的部门。
而司天监的架构底下,有个镇陵司,便是统管天下皇家陵墓,执掌帝陵军。
帝陵军拥兵六万众,负责看守皇家陵墓,严防民间盗掘,或者皇家祭祀时拱卫一众权贵的安全。
元博二人一夜不停歇,直直朝帝陵奔去,很快便被帝陵军发现并拦下。
领头的将领沉声道:“何人来此?皇陵重地,擅入者死!”
此时二人仍是黑衣蒙面的装扮,也难怪会被帝陵军拦住。
元博勒住马缰,从怀中掏出太常令,展示道:“速速放行,本官要面见镇陵司首。”
帝陵军将领确认元博手中的令牌无误后,带领一众兵甲齐齐跪下:“末将见过太常卿,不知太常卿易容而来,还请恕罪。”
说完,便命人让路,并搬开了路障。
太常令极为神秘,手握此令,可随时征用朝廷“九寺一监”的人马。
所谓的九寺,便是大理寺、鸿胪寺...等等。
而这一监,指的便是司天监。
因此,这群帝陵军倒也对太常令并不陌生。
换言之,手持太常令者,从另一种层面上也是帝陵军的上官。
元博甚至连马都没下,就带着上官玉清直入陵寝一侧的镇陵司衙门。
来到门外,这才翻身下马,道:“命镇陵司首前来相见,并将司中一名唤作吴海的宫人,一同带来。”
一直尾随身后的帝陵军将领听后,应了一声是,却没有立即离开,反问了一句:“大人所说的吴海,可是先帝的掌印太监?”
“正是!”
“那大人不必找了,此人当年已陪同先帝殉葬。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
元博闻言,不由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