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笑着,并没有再解答崔三的疑问。
万宗德走后,几人也相继离开寺卿室。
元博交代白羽卫一声,命人严加看管吴恭后,带着上官玉清等人走出了大理寺。
吴恭虽已招供,但将一切罪责都揽上了身,只字未提紫月。
即便紫月已经“畏罪而逃”,不过理论上她未归案之前,这起案件就不能完结。
当中,也仍有诸多细节之处的谜团,包括太傅之死与另外“二师”有何联系。
当中涉及的军械,又从何而来?
太傅死前留下的文书内容是什么,取走之人又是谁?
暴毙案中的三名死者若有联系,那么其中就必然隐藏着另外一方杀手。
元博从墨迹上破解出的人名,指向了名册,那么“正月”又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杀死太傅的凶手虽然已经确认,但针对此案的隐秘,或许才揭开了冰山一角。
吴恭紫月杀人的动机,也要等华平安从幽州回来后,方才有所了解。
夜已深。
元博走到大理寺门外,对着薛芸姝躬手道:“今日能破案,薛大人居功不少,元某定会如实上报圣听,为大人请功。”
薛芸姝挥了挥衣袖,淡然道:“请功就不必了。芸姝身为仵作,验尸破案也是份内事。不过,除去本职工作不说,是否也算帮了你?”
“自然是!”
“那好!此案完结,你放我回刑部。日后,不可再用太常令招我。如此,便算是还了我人情。”
闻言,元博微微皱眉:“大人为何一定要回刑部?大理寺不好吗?”
薛芸姝小哼了一声:“哪儿都好,只是本官偏喜欢刑部。”
元博目光一转,继而黠笑道:“额...好吧!此案完结,元某定会如约放大人回刑部。”
薛芸姝眉目一喜:“说话算数,言而无信可是要掉大牙的。”
说完,便拂袖而去。
崔三凑过来,小声道:“头儿,薛大人可是京城最好的仵作。廷尉府此前可是想尽办法要将他招入麾下,都未能如愿。如今咱有太常令,就这么轻易放她走?”
元博呵呵一笑:“你不听她说了吗?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既答应放她回去,自会做到。但此案千丝万缕,什么时候能彻底完结谁知道?或许,到那时候她自己不愿走了呢?嘿嘿!”
崔三使劲眨了眨眼,好像仍不明白的样子。
...
回到家中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吃过早饭之后。
万宗德早早的派了一辆马车前来接元博进宫,言之复命。
太傅之死,凶手已经锁定,并拘捕了吴恭。
三师暴毙,朝野震荡,如今小有侦破,肯定是要向皇帝“述职”的。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几人。
元博在门外却见到了另外一个“熟人”,此人身穿铠甲,一脸正襟,威武的模样。
赫然是关中宣威侯,张风晓。
万宗德带着元博走近,礼貌性地朝张风晓作了作揖,而后与之站到一侧小声攀谈起来。
随后太监宣见,却单独叫了元博进去,晾着门外的两位三品大官。
觐见行礼,元博按部就班的将太傅之案禀告了上去,并附上奏折。
当然,他也小有隐瞒,并未提及从墨迹上推测出的那几个人名。
萧天河得知后,若有所思:“三师之死,牵涉到军械,此事非同小可。但你在奏折上,好像并未明确三个死者之间有何联系。”
元博点头道:“是的!除了太傅是先被勒死之外,另外两人的死因是被斩首,且都被扎入钢针,捆绑钢丝。表象证据说明“三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但两边所用到的凶器有所不同,并不能完全确认。而且,吴恭明言只杀太傅一人,对太师和太保之死却称不知。”
捆绑在太傅身上的钢丝,确定是私铸。
但另外两名死者身上的钢丝,却是正儿八经的官造军械。
元博隐约从中看出,杀死太师和太保的凶手是在模仿吴恭杀人的手法。
也由此推测出,太傅房中可能来过三伙人。
第一伙,是取走文书之人。
第二伙,便是吴恭紫月。
第三,也就是杀死太师和太保的凶手。他们既能模仿出吴恭杀人的手法,就证明他们曾来过太傅的死亡现场。
也有另外的可能:他们本就与吴恭紫月是同伙,只是分开杀人。
但后者的可能性极小。
“这么说来,三师之死,各有凶手?可知其杀人的动机?”
“犹未可知,但微臣会继续彻查。”
“如何查?”
“由军械入手!先将三师之死都归结于吴恭一人身上,先结案,以此让潜在的凶手放松警惕,再暗中追查。”
萧天河想了想,道:“好,就依你之计。来人!”
话声落地,便有一名老太监踩着小碎步上前。
“大理寺丞元博,破获三师案,居功甚巨。赏龙头银刀,享五品禄,令加食邑...京城十户。”
萧天河忽然大肆封赏道。
老太监低头退去,片刻后,折返时便将一柄银色的短刀交到元博手中,并祝贺了一声:“恭喜元大人,有了这龙头银刀,日后你便也是宫中执令了。”
元博闻言,心中颇感惊喜。
皇帝“二话不说”,便给他封赏,倒是意料之外。
宫中执令,这个官位虽名不见经传,但可以简单理解为皇帝的“心腹”之流,可随时入宫,等同于行走的“令牌”,一般帮皇帝做一些不见光的私事。
虽没有晋升元博的官阶,但允许他享受五品官的俸禄,就是给加工资的意思。
而古代所说的“食邑”,粗浅的理解,就是将十户人家的税收给你做奖金。
假设京城的“户口”平均每年缴税十两银子,那么十户就是一百两。
元博食邑京城十户,每年就可以领到京城十户人家的税收。
如果是地方州郡的食邑,那就按州郡的税收来算。
以此类推。
意外之喜,令元博大喊“皇恩浩荡”。
随后,萧天河挥了挥手,道:“好了,明日结案,你连同上官锦之事也一并办了吧。先退下。”
元博应是。
前脚刚退出门外,便见万宗德和张风晓走了进去,并关紧了御书房的门。
三人好像要讲什么悄悄话,令元博大为好奇。
便想靠近门口听听,但被守在门口的禁卫以咳嗽声提醒。
元博尴尬一笑,便想先退出宫外等待万宗德出来。
却在途中被一名后宫太监给拦住。
元博觉得面前的太监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对方却认得元博,拉着他小声说道:“元大人,惠贵妃有请!”
元博这才恍然大悟,但有些纳闷道:“啊?惠妃娘娘想见我?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太监一笑:“主子的事,杂家哪敢过问?元大人一去便知。请吧!”
说着,便领头朝后宫走去。
而就在元博前往后宫之时,正有一辆给宫中运输货物的板车驶出宫外。
板车在远离禁军的视线后,从车上跳下两人,眉清目秀的打扮。
其中一人看似很警觉,也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不停地观望着左右。
“公...子,咱们真的要这样吗?”
那人有些担忧地对着另一人说道。
而负责驾车的人看似龙睛虎目,并非一般的小厮。
此时从车头上下来,对着那较为俊俏的“公子”作了一揖,但并未多言。
“公子”冷哼了一声:“哼!上次那丑女张余折辱于本宫,本宫怎能放过她?你们两个,等下到了地方,给我狠狠掌嘴那厮。”
两名“车夫”对视一眼:“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