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孝太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理会景仁帝,只看向李澈,冷冷笑道:“靖王百般阻挠,难道今日的护国寺哀家就去不得了吗?”
那日在云初念的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宛如沉睡的秘密,回到京都后两人都没有提起。但彼此都对对方有了防备。
现下李澈越是不让她随行,仁孝太后就越觉得他心里有鬼。
“下官不敢。”
“靖王殿下如今权势滔天,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吗?”
仁孝太后的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眼看她要发难,景仁帝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太后言重了,他也是一片孝心,就是嘴笨了点,您别和他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罢了!”仁孝太后摆摆手:“既然靖王一片好心,那哀家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
仁孝太后没有继续为难。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御辇离宫。
等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御辇的踪迹,她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嬷嬷说:“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娘娘是担心出事吗?”
仁孝太后捏着手中的佛珠,叹了口气:“昨日,英国公家的小孙女进宫拜见,说的那些话,你认为如何?”
嬷嬷惊惧的低下头:“奴才不敢妄议。”
“果然,就连你也觉得靖王那样的做法很不妥是不是?”
“这……没凭没据的事情,兴许,是江姑娘想太多了呢?到底只是个姑娘家,被英国公府保护的太好,难免看事情太过片面,产生误会也很正常。”
仁孝太后轻嗤:“但愿真是她想太多了。”
李澈的狼子野心她比谁都清楚,拉拢一个小小的巡防营算什么?
其实,这皇位谁来坐她根本无所谓。当初会想帮李澈,不过就是想恶心皇帝一把。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多日没见过皇后了,你去向她传个话,让她来陪我说会儿话。”
仁孝太后的情绪转变的太快,嬷嬷一时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绪,愣了好几秒才答应下来。
嬷嬷离开后,她也从马车上下来,递给前面的马车夫一张令牌:“你是云初念的人,你该知道我想安排你去做什么,一切见机行事!”
当日她答应云初念,在宫里安插几个她的人,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该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太后娘娘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仁孝太后深呼吸一口,摆摆手,把人遣散。
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远处飘来一朵巨大的乌
云,伴随着一阵闷雷声。
旱了一整个夏天的京都,这次是真的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御辇之上,景仁帝听着这一阵阵雷声,眉心紧蹙。
他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等到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后,才忍不住颇为恼怒的说:“钦天监这帮老家伙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选的是什么日子?”
“父皇稍安勿躁,这雨看起来下不了多久,等到了吉时,应当就雨过天晴了。”
“还有多久到护国寺?”
“已经在山脚下了,再有两刻钟应该就到了。”
景仁帝冷哼一声,满眼不悦,忍不住开始数落起李澈:“虽说这次我是存了锻炼你的心思,让你一个人操办祭天大典,没有给你支招。但你也不该这么老实,不懂的地方应该去向往年筹办的人多问多听才行。”
言语间满是对李澈这次安排的不满。
“原本文武百官都是在宫里一同前往护国寺,这样无论是排场还是气势都无可比拟……可你看看现在这像什么样子?搞的不伦不类,小家子气。”
“在这些事情上,你还需要向你大皇兄多学习学习。往常由他操办的时候,就让朕非常放心。”
外面的李澈面沉如墨,眉眼间满是戾气。
突然,马车一震,景仁帝没坐稳,整个人撞在窗棂上,额头磕出一个血窟窿。
他憋了半晌的气在此刻到达顶峰,暴怒的扯开帘子,正要怒斥一帮奴才,就见前面拦了几十个黑衣人,持剑将御辇包围起来。
景仁帝惊骇,吓得一屁股跌坐回去,脸色煞白。
“皇上!!”江何张开双臂拦在景仁帝面前,颤声说:“您别害怕,奴才会保护您的。”
李全飞也挡在前面,哆嗦着双腿怒斥:“大胆贼人,你们可知马车上的是谁?再不束手就擒,当心株连九族!”
那伙贼人头子桀桀怪笑两声:“老子管你们是谁!有贵人出钱要我们杀人,我们只管拿钱办事,至于别的……等你死了,自然就没人追究了。”
“谁……谁指使你们的?”
“到了阎王殿你们就知道了!动手!”
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人飞速扑上来,不要命一般,只为了杀景仁帝。
李澈拔出剑挡在御辇前方,大声呼喊:“保护皇上撤退!!”
说话间,他的右臂被人砍了一刀,痛的他剑也握不住。接着又被人当胸一脚踹翻在地上。
李澈磕到额头,当即昏死过去。
“澈儿!!”
景仁帝大喊一声,瞪
大眼睛,呼吸都差点停止!
他们随行的侍卫和这群黑衣人陷入缠斗,李全飞被一个黑衣人抓住衣襟扔了出去。
眼看那杀手的剑就要刺向景仁帝,危急关头,江何一脚踹翻靠近的黑衣人,从他手上夺过剑,面无表情的将其一剑割喉,然后一屁股坐在辕座上,双手抓起马车缰绳,驱使马车调转后没命似的往山脚下而去。
“皇上坐稳了!”
马车速度太快,景仁帝在里面被摔的东倒西歪,他狼狈的盯着外面的江何,仿佛从来没有认清过他一样,喃喃道:“你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江何知道自己现在是瞒不下去了,咬紧牙关说:“奴才进宫前曾习过一些防身的武功,后来在宫里被人欺负,蒙镇国公帮助,又教了奴才两套剑法。”
“奴才不是故意要隐瞒皇上,等回宫后,您要打要杀,奴才绝无怨言。”
景仁帝惨白的唇不断颤抖。
他有太多话想说,可在这样凶残的变故面前,脑子里却浑浑噩噩的说不出一个字。
只余下一个念头。
自己真的能从这场追杀中逃出生天吗?
后面的刺客骑马紧追不舍,他们的马车在这场追逐战中显得太过累赘,被追上只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