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这边请。”
掌柜的十分自觉地抱着账本从柜台里面走出来，“万水，过来柜台看着。”
“好叻，来了来了。”
等到万水过来，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后便又笑着躬身对凤漓道，“您这边请，大掌柜先前交代过了，三楼一直给您留着一个雅间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楼上走去，二楼与大堂一样的格局，只是相对而言风光要好些，靠窗的甚至能看到不远处湖面上的画舫。
不过从用膳的顾客着装就能看出来，二楼的客人要比一楼的更殷实些。
三楼便是雅间了。
这个酒楼开业之初，方敏坤都跟她把格局讲过，所以现在即便是掌柜的不介绍，她心里都是清楚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三楼的雅间，上去后就能看到，此时的雅间也全都是满的，每一个雅间外面都有一个伙计在候着，随时等待着里面贵客的吩咐。
掌柜的带着凤漓一路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外面，将门打开，侧身站着，“东家，里面请。”
凤漓微微颔首，随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上一个招牌菜，然后随意搞两个菜。”
“好的，东家。”
掌柜的忙应下，“这是账册，您先看着，我去后厨安排。”
“去吧。”
待掌柜出去，凤漓随意翻了几眼账册，记录得十分详细，也是按照她之前教方敏坤的法子在记录，一看就一目了然。
灵魂飘荡的那些岁月，她学到了无数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她还是那个她吗？
她不知道答案。
但是比起之前的那个自己，她显然是更喜欢现在这个自己的。
账册有些多，既然是来查账的，凤漓便一本一本地仔细在核对着。
掌柜得在后厨吩咐好了之后便一直站在凤漓身侧，随时准备回答问题。
忽然间。
一声碎响，仿佛就在耳边。
凤漓蹙眉朝着声响发出的方向看去，刚准备开口问掌柜的，便听到了隔壁雅间被打开的声音，“客官，您需要帮忙吗？”
屋内没有传出声音，候在门口的伙计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又询问了一声，“客官？”
“滚！！！”这一次，屋内传出了一声怒吼。
伙计吓得连忙关上了雅间的门，可凤漓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个声音，她熟悉又陌生。
又或者说，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可这种带着强烈情绪的情况，她却又是觉得陌生的。
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那样的平静……
掌柜的见凤漓皱眉，还以为是隔壁的动静打扰到她，让她恼了，忙出声解释，“东家，实在是对不住，今日不知道您要来，否则隔壁的雅间我们都不会拿来招待客人的。”
“眼下客人进去了，我们不好让人离开……还请东家见谅。”
却不知他现在说的话凤漓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自从那一声滚出现以后，那边便又没有了动静。
凤漓聚精会神地听着，却都听不到什么。
“你可知隔壁是几个人？”
“回东家，只有一人。”
隔壁雅间的那个人掌柜的印象非常深刻，当时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人了，身型挺拔，气势非凡，一看就非富即贵。
当时要的便是一个安静些的雅间儿，他估摸着东家一直都不曾过来，这三楼最安静的便是那靠近东家专属雅间的隔壁了，于是他将人安置在了那边。
凤漓又问，“可是一年轻男子？”
“是的，东家。”
掌柜的有些奇怪，“莫非是东家您认识的人？”
凤漓没有否认，“听那声音有些熟悉，你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她原本是想着自己去看看的，但想了想又作罢。
最终只是让掌柜得去看了眼。
掌柜的不敢耽搁，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那隔壁雅间儿的伙计见到掌柜，满脸都是委屈。
“掌柜的，这里面的贵客喝多了，一个人在里面小的有些担心，可贵客又不让小的进去……”
这里生意这么好，工钱又高，他是生怕掌柜的以为自己不好好干活把自己给赶回家去了。
“无碍，你先下楼去帮忙。”掌柜的抬手制止了他，没让他继续诉苦。
小伙计闻言仿佛是得到了特赦一般，麻溜的就跑了。
掌柜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有贸然进去，转身便又到了凤漓那边。
“东家，外面伺候的伙计说里面那位贵客喝多了，一个人在里面不让别人进，您……您要不要去看看？”
凤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的在听那边的情况。
像方才那般怒摔酒坛的事情没有了，但偶尔也还能听到酒坛在地上滚动，随后撞击到另一个酒坛的声音。
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凤漓深悉一口气，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我过去瞧瞧，菜……直接上到隔壁，账册你先带回去，下次再来看。”
“好的东家。”
掌柜的迅速收拾好账册，亦步亦趋的跟在凤漓的身后，如方才一般上前去帮她打开了隔壁雅间的门。
屋里的人或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一种不胜其烦的情绪，二话不说抬手就将自己手上的酒杯砸了过去。
凤漓眼疾手快的将掌柜的往旁边一拉，紧接着听到的便又是一声碎响。
看着那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酒杯，掌柜的一脸后怕，脸色苍白如纸。
这若是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怕是要见血了……
凤漓也低头看了眼那碎成渣渣的酒杯，随后又看了眼雅间内的情况，以桌子为中心，四周到处都是散落的酒坛，虽都只是二两一个的那种，可这数量也着实惊人了些。
凤漓冲掌柜的摆了摆手，后者会意离开。
凤漓这才往里走，随后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耳边有破风声，凤漓一个侧身，便看到又一个酒杯砸在了门上。
最后跌落在地上，碎裂成数片。
凤漓猛然转身，冰冷的眸子看向那已然酩酊大醉的男人，“裴容之，你当真是威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