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时候。
皇上眼中的怒气慢慢散去。
只听到他默默叹了口气，“朕懂～”
再看向裴容之，皇上眼中已经充满了关怀，“朕即刻安排太医前去为你祖父诊治。”
说完他便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太监总管，“去太医院，挑选医术最精明的太医前去寮州为裴老爷子诊治。”
“另外，加派人手去寻找悬壶会连会长行踪，一旦找到，便请他为裴老爷子去治疗。”
“是，皇上！”
太监总管领命就要往外退出去。
却不想裴容之却直接站了起来，“多谢皇上，但臣认为不必了。”
毒就是他让人放的，眼下还想要把人塞去寮州。
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明面上，裴容之便就不会再让他得逞。
“臣，已然做好了奔丧的准备。”
皇上眸光一沉，“裴爱卿，要乐观！”
裴容之心中冷笑，面上却悲伤不已，“臣祖父身子骨本就不好，此番这遭已经是将他彻底击垮，否则寮州那边的信也不会送到臣手上。”
字里行间，说着的都是皇上的无情。
皇上几乎已经克制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压下要将裴容之直接拿下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朕的不是，可朝廷也离不开爱卿，内阁不可没有主事……”
凤漓听懂了。
这是在让裴容之二选一，要离开京城，那便就要让出首辅的位置。
她不知道现在是该说皇上蠢了，还是要说他不了解裴容之了。
裴容之位居首辅，心念的是整顿朝纲，心系的是天下。
首辅之位才是对他最大的牵制。
一旦他不在这个位置了，那么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不用去管了。
到时候，皇上才是真正的要遭遇危机。
可皇上眼下却盯着的是裴容之首辅的位置。
难道他以为，裴容之的一切底气，都是这个位置给的吗？
裴容之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思考。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凝固了。
而皇上，在说出这些话之后，一双手的手心都已经开始出汗。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可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为了说这些话，他一直想了很久。
甚至就连这次寮州城的事，在让人动手之前，他都想到了这个可能。
现在看来，事情还是在按照他期待的方向在发展的。
裴容之到底会选哪一种呢？
如果他选择留在京城，那么便是必死无疑的祖父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虽然对裴容之的权利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却能让他痛苦，在那样的痛苦之下，自己就能轻松地抓住他的把柄。
如果他选择后者，交出内阁大权离开京城，前朝便有多了一大部分掌握在自己手上。
从京城到寮州城这一路，他也能找到无数机会，让裴容之有去无回！
现在这样的情况，皇上更希望裴容之选择后者。
他想要裴容之死，想要让他快点死。
只有他死了，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才能坐稳。
也只有让裴容之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仁厚的名声，让天下民心全数归于他处！
半晌。
裴容之似乎是做了艰难的决定。
“皇上，自古忠孝难两全，臣此番不得不去尽孝！”
“好！”
裴容之话音刚落，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
“爱卿明日便出发吧！”
“谢皇上！”
**
从御书房出来，裴容之脸上的淡漠瞬间被戾气替代。
而御书房内，皇上却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得意了，丝毫不顾及裴容之还未走远，立马就让人去传了自己早就属意的人进宫。
这一次，皇上没有再让凤漓在御书房伺候。
整个御书房就只有皇上和他方才召见的人，其他的纷纷被遣退。
再离开御书房，皇上脸上的笑意满满。
不再有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凤漓也就不需要在御书房伺候了。
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有一种预感，今日裴容之交出内阁大权，就应该是一个新的开端了。
这几日应该也是皇上最得意的时候，整个皇宫上下都会被皇上的开心得意所影响，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过，都要等过了今夜。
入夜后，凤漓就开始等待着黑暗中有人到来了。
一刚开始她还是在屋里，最后索性直接搬了桌子在院子里等着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接近，凤漓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了。
只是她的这种紧张倒不是因为身份要被戳破了，而是她想到了自己之前写给裴容之的信，那信虽然没有落款，可凤漓知道裴容之应该也是能猜到那信是出自她的手。
想想倒也是有些可笑。
她竟然把有着深不可测功夫的裴容之当成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文臣。
那封信……
现在想想都后悔。
凤漓聚精会神的感受着院子里的每一个变化。
几乎是一到与之前几日差不多的时间，凤漓就感觉到了那道眼神已经出现。
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她捕捉不到的地方。
不多时，她故意留着的一个位置上，就多了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
裴容之。
他现身了。
坐下来的裴容之看着面前矮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又看向深情淡漠的凤漓。
忽然间有些生气。
“你为何会在宫里！”
“我为何不能在宫里？”
凤漓反问一句，随后扬眉看向裴容之，“裴大人，别来无恙啊！”
裴容之蹙眉，显然是不满意她这样的态度。
“凤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我的事，裴大人好像也没有必要知道，倒是你，为何日日前来窥探！”
裴容之眸光一凛，“不是窥探。”
凤漓冷笑，“躲在暗处的人不是窥探又是什么，裴容之，你倒是让我刷新了对你的认识。”
裴容之也不生气，只是眸光再次落在凤漓身上的时候多了几分认真，“宫里不安全，明日夜里，我带你们出宫。”
他要离开京城，自然就不会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待在宫里都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