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手机，把唯一的一盏灯也关掉，裴羡渊就在黑暗中沉默。
一楼。
裴奶奶也愁眉苦脸呢。
孙子和念念中间，肯定是有矛盾了。
不然，孙子也不会要在家里留宿。
这马上都结婚三个月了，两个人还这么陌生。
不行，她得做些什么，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裴奶奶想了想，翻出手机，找出自己平时听的霸道总裁的小说，又拿出一个本子放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支笔。
一边听，打算一边记录。
她记得这本小说里，也是有个想撮合孙子跟孙媳妇的奶奶。
她要潜心学习学习。
＊
端午节这天，姜念记着要回家的事情，很早就起床。
去菜市场买了各种肉类和蔬菜，又买了粽子这些过节吃的，才开着小迷你到姜家楼上。
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了，先拿一部分到楼上。
此时才早上八点多，姜念拿钥匙打开门，没在屋里看到一个人。
她把东西放到厨房，给大哥打电话。
手机铃声，从卧室传出来。
姜念抚额，这是还没起床呢！
她只好自己下去，然后，搬最后一趟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遇到遛弯回来的姜有财。
姜爸爸看到只有姜念一人，立刻吹胡子瞪眼：“你那小白脸老公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谁家女婿是这样的，平时不来就算了，这可是端午，都敢不来老丈人家过节？”
“可不是舍不得给我们姜家花钱吧！”
老爸一句一个嘲讽，姜念一言不发，沉默着往上搬东西。
姜老爸越发来劲了：“你现在给那小白脸打电话，让他过来！”
“他要是叫不过来，你们趁早去离婚，老子可没有这不懂事的女婿！”
“打，现在就打！”
姜念当然不可能给裴羡渊打电话。
她找借口：“他回他老家去了，很远。”
“不可能赶过来。”
“……我知道了，他就是不想给姜家花钱！离婚，明天就去离婚！”
姜有财气地瞪眼。
姜念简直无话可说，好在已经到家了，她放下东西，把包装打开，将粽子跟鲜花饼都拿出来。
“爸你别说话了，吃东西。我爸家里收拾一下，到处都是灰。等会舅舅们过来了，不太好。”
这家里一看就是一个多月没擦过，到处都是灰尘。
姜念直接拿了拖把出来，把地板全都拖一遍，又拿抹布把沙发，电视柜这些擦干净。
厨房也要收拾，大概是昨天晚上在家里做了饭，但是没洗完，都泡在池子里。
这大夏天的，闻着都有一股搜味了。
姜念不懂，为什么家里三个大人，能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嫂子要照顾小孩没有时间，但是大哥跟爸爸又没事做，整天游手好闲的，都不知道收拾一下。
姜念一边忙碌一边嫌弃。
卫生弄好后，她一刻不得闲地就开始处理食材，该焯水的焯水，该炖的先炖，该洗的洗。
这期间，大哥跟大嫂醒过来了，到厨房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就在客厅吃东西。
上午十点多，三个舅舅带着家人都过来了。
大舅舅家有两个孙子，二舅舅家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三舅舅家两个孙女，一个孙子。
最大的八九岁，最小的才三岁。
姜念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几个舅舅，平时要么三四年不来，要么，一来就把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带过来。
“大舅二舅三舅好，快请进～”
姜念笑着招呼。
大舅看一眼屋子里，瞥一眼姜念后摇头，“你妈呢？”
“妈妈还在医院，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舅舅先到沙发上坐会喝茶，休息休息。”
“走，进去坐。”
大舅点头，三个舅舅，三个舅母，七个孩子就一连串地往里面走。
大人在沙发上坐下，小孩站在旁边，姜有财掏出烟，一根根递过去，嘴里说着客套话。
姜念看了一眼老爸的烟盒子，跟平时的黄色盒子不一样，今天是大红色的，看着比较贵。
应该是他特意买来充面子的。
姜念拿出一次性杯子，杯子里面放好茶叶，再把刚烧开的热水倒进去。
“舅舅舅妈们，请喝茶。”
一人面前放一杯，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三舅家的孙子，望眼欲穿地盯着茶几上的果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笑了笑，把果盘拿到等会吃饭的餐桌上，招手让小家伙们都过来：“这里也可以坐人，你们来这边吃吧，想吃什么都可以。”
哗啦啦，七个孩子顿时叽里呱啦跑过来。
其实姜念不太清楚每个小孩的年纪，以及他们到底是哪个舅舅家的，只凭着大概的岁数猜测。
毕竟，每个小朋友出生，家里都要送红包回去。
七个小孩把桌子团团围住，见他们吃得专心，姜念就不再管他们，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饭。
所有人加起来，快二十口人。
对姜念来说，是一个大考验。
她几乎没有单独做过这么多人的菜，舅舅们三四年来一次，上一次来，她才二十岁，大学都还没毕业。
当时还是妈妈帮忙一起弄的。
但是这都快十一点了，妈妈还没回来。
客厅里有大人吹牛的声音，老爸的声音极其明显。
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说话声，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厨房里，姜念热得满头大汗。
每次过年过节，女人总要各种忙碌，几乎一天到晚住在厨房的那种，一日三餐，洗洗刷刷，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男人只要在外面喝喝茶，吹吹牛，什么事都不用做，等着吃饭就行。
姜念讨厌这样的家庭模式，但是暂时又没有办法改变。
她没有办法，改变华国流传了上千年的传统。
六月的天气，本来就热，厨房里更是烟熏火燎，姜念忙得像陀螺，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家里所有的厨具基本都用上了，高压锅，两个电饭锅，紫砂炖锅，两个炒锅，各种声音交缠在一块，甚至比客厅更加热闹。
一个小时后，所有菜基本做好，姜念关掉厨房的天然气，拿着抹布出来。
打算收拾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但是一走出来，她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