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果然待我不薄!
赫连珏不是个相信玄学的人。
他熟读儒家经典,自然懂得“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至理名言。
他也不信什么阴私报应。
皇宫里的冤魂还少了?
可又有哪个变成了厉鬼,向仇人索命?
一切,不过都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但,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多想。
自己刚想凿通禺岭呢,耗时半年有余的禺岭竟真的被凿通了。
恰巧还是在京中风起云涌的关键时刻。
若说没有一点“运道”的成分,赫连珏是不信的。
“走!咱们去看看!”
赫连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笑着对谢元说道。
“嗯!”
谢元点点头,做了双月子,出月子后,又在王府修养身体。
这都有三四个月了,她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幸而越王府占地足够大,亭台楼阁也足够多。
身边呢,还有心爱的丈夫,可爱的儿女,谢元这才没有感觉到憋闷、厌烦。
饶是如此,整天呆在一个地方,她也有些渴望外面的世界。
禺岭距离越州几百里,乘车的话,来回就要半个多月。
可若是骑快马,两三天就能到。
现在又是秋天了,岭南的景致却还是花红树青,十分的湿热。
各色水果,也都到了收获的季节。
出去转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尝一尝刚采摘的水果,一定非常惬意。
赫连珏估计也是想让妻子散散心,这才提出一起去的建议。
谢元欣然答应。
稍稍做了一些准备,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夫妻俩就带领一队人马悄然离开了越王府。
林间官道上,谢元纵马疾驰。
穿来这个异世,谢元最先学会的一项技能就是骑马。
不得不说,骑马飞驰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高高坐在马背上,视线瞬间被拔高。
胯下骏马飞快的奔跑,两侧的景致一闪而过,风呼呼地吹过,头发飞扬、衣袂飘飘,就连心也跟着自由飞翔。
快速带来刺激,刺激之下,就会产生兴奋与快乐。
孕晚期的折磨,分娩的剧痛,产后的各种忍耐、憋屈……接近半年的抑郁,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赫连珏:……
他看到这般“疯狂的”妻子,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赫连珏根本不敢有丝毫松懈,用力磕着马磴子,加快速度的跟在谢元的身侧。
他死死盯着自家王妃,唯恐有个万一,自家王妃会受伤!
这年头,因为纵马而跌断脖子的权贵,可不在少数。
不说别人,单单是赫连皇族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么一两个倒霉鬼。
足足跑了一刻钟,将大队人马都远远地甩在身后,谢元本人也累得气喘吁吁,她这才缓缓将速度放慢。
呼~
舒坦、痛快!
谢元胸中那口郁结的怨气,彻底消散。
“累不累?”
赫连珏就跟在谢元身边,见她停下来,便也放慢了速度。
一边说着,赫连珏抬手递给谢元一方帕子。
谢元接过来,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儿,笑着说,“累!心情却好!”
“谢谢阿犀!”
后面的这句话,谢元说得情真意切。
她知道,有个人一直紧紧地护在她的身后。
她敢随心所欲地纵马疾驰,也是因为有人保护,她不用担心出意外!
“……你呀,看着是个高贵娴雅的世家贵女,实则一身傲气。”
赫连珏说得还算委婉,若是换个人,他早就毒舌地喷人家“生有反骨”、“任性作死”了。
自家王妃,咳咳,还是要宠着、哄着啊!
谢元笑了笑,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她身下的马儿放慢了速度,溜溜达达地前进着。
谢元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竟莫名有些感慨。
来到岭南,已经快三年的时间了。
当初她会答应谢泽,代替谢柔出嫁,主要是想脱离谢家那个泥潭。
世人畏惧岭南如虎,而谢元却记着后世岭南的秀美与繁华。
物产丰富,天高海阔。
在谢元看来,岭南就是她任意挥洒的天堂。
事实也确实如谢元所想的那般。
虽然岭南的气候,岭南的原始环境,有着许许多多的困难,甚至是危机。
但,谢元的人生,真的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了最完美的演绎。
练兵、建王府,修建城池、铺设跨海大桥……
谢元从未想过,她真的能够将自己的所知所学变成现实。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一点点地改变这个世界。
岭南,这块神奇的土地,真的给了她太多太多。
“阿犀,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离开这里,对吗?”
京城的局势愈发紧张。
三位皇子的争斗,终将会引发一场大乱。
赫连珏想要名正言顺地杀回京城,这,就是最佳的时机。
原本的三年计划,五年方案,似乎都要为之而改动。
谢元欣喜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失落与怅然。
“对!”
赫连珏不是女人,他没有那么多的细腻和敏感。
他的眼睛里没有迷茫、不舍,只有勃勃的野心以及夙愿即将达成的兴奋。
不过,赫连珏不敏感却十分敏锐。
他察觉到了谢元的情绪波动,便笑着说,“阿元,你放心,就算离开了这里,你我依然是你我!”
不管身份和环境如何改变,他对阿元的心意始终不变。
“而且,就算离开了,岭南也仍旧是我们的岭南。”
这方土地,对谢元有特殊的意义,对于赫连珏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崭新的起点?
他在这里崛起,他与妻子在这里共同奋斗。
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岭南,就是他赫连珏的“龙兴之地”。
“嗯!”
谢元的脆弱,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她的情绪就变得高涨起来。
“阿犀,咱们比一比吧,看看谁最先抵达禺岭!”
拉紧缰绳,谢元神采奕奕地对赫连珏下战书。
“好!”
妻子有兴致,作为丈夫,赫连珏乐得奉陪。
“驾!”
“驾!”
随着两声呼喝,两道人影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林间,官道上,留下了一连串的马蹄声,已经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夫妻俩你追我赶,不用两天的时间,就抵达了禺岭。
然后,两人又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