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一般府邸都会发放一些福利。
身为王府的主母,锦瑟是那个发放福利的人。
在李管家的指挥下,王府不算很多的下人整齐的排列在一起,挨个上前领取福利,还会说上两句吉祥话。
由于上午那个插曲,锦瑟见了李管家总有些心虚。
当然,她也看出来了管家更加心虚,心虚中甚至又带着一种无以言说的兴奋,仿佛怀揣着一个重大的秘密一样。
拿过福利的时候,李管家见缝插针,满脸热切的说,“祝王爷王妃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现在的锦瑟完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听什么都能解读出不一样的意思。
她面上一红,恨不能找个地缝溜之大吉。
是以当肖亭西提出晚上出去逛灯会的时候,锦瑟揉了揉冻的有些凉的鼻子,答应的很爽快。
上元佳节的到来,也意味着春节即将结束,所谓年过月尽,便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是春节的终点,莫名带着一种末日狂欢的感觉,显得格外热闹。
商贩们制作的春节限定款商品全都摆出来了,价格比年前的降低了不少,只盼着能在上元节这一日赚上最后一笔。
所以其实商人们最不缺的便是脑子,降价促销什么的玩的很溜,哪些以为穿过来便能掌控商机大赚一笔的,压根不现实。
途径锦瑟的胭脂铺子,里面的人尤其多。
肖亭西晃了晃她的手,“没想到你这里生意如此之好。”
锦瑟也不谦虚,眨巴两下眼睛,“酒好不怕巷子深。”
要知道她为了让胭脂铺子盈利,花了重金在系统购买了一套制作化妆品的工具,至于配方更是她钻研神农白草研制出来的。
毫不夸张的说,她铺子里面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绝对不是智商税。
肖亭西紧了紧掌心的柔夷,俊美的面上沁出一点笑容,“本王的王妃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都难不倒你,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东西啊?”
若锦瑟有谈恋爱的经验的话,她便能听出这话在只是情人之间的一句调侃之意思,可惜的是,她于爱情一事上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白。
她立刻紧张起来了,以八倍速将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一言一行过了一遍,想弄清楚自己可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
这么一回想,她又冒了一层冷汗,她什么破绽都没露,但到处都是破绽。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和原主大相径庭。
若非她们有同一张脸,压根不会有人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肖亭西感觉到了锦瑟掌心的一层冷汗,他双手捧着她的掌心,一边给她擦冷汗一边嘀咕,“如此冷的天气,你何以如此?可是哪里不舒服?”
喧闹的街道,行人如水,车马穿梭其中,好一派繁荣的景象。
可这热闹的上元节于锦瑟眼中却像是在看一部3D古装剧,这些画面在她眼前铺开,看似很近,其实离她很远。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觉醒来,她就回到了宽敞明亮的家里。
耳边是妈妈的唠叨,“多大了,还这么喜欢看这些没营养的电视剧。”
然后她会笑嘻嘻的回,“可是这些衣服真的好好看啊。”
“瑟儿,你怎么了?”
肖亭西摇晃着金额的肩膀,面上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思绪被迫中断,锦瑟看着面前渐渐清晰的脸,那种似睡将醒的不真实感觉袭来,她茫然的睁大了眼睛,伸手抚摸着肖亭西的脸颊,“你是谁?”
肖亭西彻底慌了,在她面前挥手,“瑟儿,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夫君,我是肖亭西啊。”
此时的锦瑟就像是独自一人身处一个圆球之中,肖亭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缥缈如烟。
但他面上的焦急之色却是真切的刺痛了她,她回握住的肖亭西的手,很努力的回答,“我没事,你别担心。”
一旦开口说话,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种看不见摸不透的屏障烟消云散。
上元佳节,大街上如潮水般的人群,还有喧闹的声音全都涌入锦瑟的眼里。
肖亭西不顾众目睽睽,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天知道过去那短短的一瞬,他有多慌乱。
自母后去世之后,哪怕他濒死一线,也不曾如此恐慌。
“瑟儿,不要离开我。”
他的怀抱并不舒服,太瘦了,硌得慌。
靠在他怀中,锦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她还是乖乖的靠在肖亭西的肩膀上,低声且温柔的说,“好,我不离开。”
只是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迷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没看到的时候,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肖亭西的眼眶红了,朦胧的灯光下,他双眸中有琥珀色的光芒闪烁。
有了这个插曲,肖亭西总有一种自己一松手,锦瑟便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余下来的时间,他始终紧紧握住她的手,片刻也不曾分开。
锦瑟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心情极为复杂,既甜蜜又觉得沉重。
是夜,两人沐浴之后躺在宽敞的大床上。
因着上午的插曲,再加上锦瑟复杂难言的情绪,锦瑟坚持如往常一般,一人盖一床被子。
肖亭西的手从自己的被子探出来,游蛇一样摸到她的被子里面,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一开始锦瑟还有些紧张,唯恐他乱动。
不多时旁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以他们同床共枕大半年的经验判断,肖亭西睡着了。
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脸菱角分明,睡梦中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人畜无害的无辜之感,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
锦瑟盯着他看,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她悄无声息伸出一只手,凌空描绘着他的轮廓,从眉眼到嘴唇,一笔一划,缓慢而沉重的刻在她的心中。
其实像今日这样的抽离感她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先前在皇宫中也有一次,只是彼时她以为自己太累了。
可这几日她吃了睡睡了吃,作息规律无比,和“疲累”二字实在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