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老百姓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太子这件事。
锦瑟知道肖亭西在太子这件事上耗费了所有的心血,是以在皇榜贴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回到了秦王府。
冬日午后的阳光从光秃秃的树桠中间洒落。
肖亭西如从前很多个午后一样,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大片阴影,他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搁在扶手上的手,细细的青筋在皮肤下蜿蜒攀爬,带着一种脆弱的生命力。
锦瑟急匆匆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她在专属于她的摇椅上躺下,抬头的时候只觉得阳光耀眼。
哪怕是冬日的太阳,也可以很刺眼。
她低声问,“睡着了吗?”
身旁的人很快回答,“没有。”
听不出喜怒,锦瑟决定单刀直入,“皇榜贴出来了,你有去看吗?”
摇椅晃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没有,没必要。”
安慰人是一门技术活,而偏偏锦瑟没有掌握这门技术,她声音的开口,“你……还好吗?”
肖亭西终于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即便沐浴着阳光,他的笑容还是那么苍白,“我很好。”
这话给锦瑟的感觉,和“我不需要你可怜”没有区别。
她斟酌了半响,缓缓开口,“很多时候我们努力了,拼尽全力了,结果却依旧不会改变;但只要我们努力了,日后回想,至少不会后悔。”
肖亭西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你说的对。”
金色有一种感觉,他其实并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她是独生女,确实无法理解肖亭西对太子的感情。
但是此刻她是真的想要安慰肖亭西,她有满肚子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冬日的清晨很是宁静,就连一向聒噪的麻雀也起晚了,没有如平日一般在树干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锦瑟破天荒起了个大早,睁开眼睛的时候,肖亭西依旧在沉睡。
只是他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用力的拧在一起,薄唇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锦瑟深深的看了看他,蹑手蹑脚的起来了,推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翘首以盼的大雪终于降临了,在他们进入梦乡的时候,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件洁白的衣服。
屋檐上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廊下的宫灯随着寒风晃动,院子也被积雪覆盖,只能凭着记忆和模糊的轮廓判断院子哪个地方有什么东西。
梧桐树细小的枝丫被积雪压断了几根,红梅也在积雪的不断攻击中隐了身,只是独属于梅花的凛冽香味愈发明显。
入目所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锦瑟拢了拢衣服,吸了吸冻的发痛的鼻子,心情格外美好。
她找来干净的陶瓷罐子,想要永久的将这一场雪留下。
昨夜他们曾围炉饮酒,应该有空的酒坛子,用来收集雪水最好不过。
锦瑟捧着陶瓷的酒罐,深一脚浅一脚在院子里面行走,跌跌撞撞来到了角落的梅花旁,红梅上的雪自带一种特别的香味,用来烹茶最好不过。
空中又有雪花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小小一片,在空中飞舞。
很好看,但也真的很冷。
锦瑟由衷感慨,这些文人墨客喜欢的调调还真的挺折磨人。
如果不是见到肖亭西最近心情郁闷,她绝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哄他开心。
幸好她在系统商店买了羊绒手套,戴上之后暖和许多。
终于收集了两坛子雪水,锦瑟来不及歇着,匆匆来到厨房,她要在肖亭西起床之前,为他准备一顿特别的早餐。
厨娘见了她笑的颇为和善,“王妃,这大冷的天您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您说一声,奴才们去做就是了。”
锦瑟吃力的将两个酒坛子放下,也跟着笑了,“今儿个我想给王爷准备早膳,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四处看了看,疑惑的问,“你们平时都是在哪里做糕点的?”
先前开口的厨娘立刻道,“这边是专门做各种热腾腾的吃食的厨房,王妃说的做点心的厨房在东北角,奴婢送您过去吧。”
锦瑟虽然是王府的女主人,但她不会没事儿闲逛,是以对自己的家并不熟悉,道了谢便让人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问,“是这里吗?”
院子中央有一口造型奇特的大铁锅,避风口的角落还堆着不少柴火,半干的松针之类的。
厨娘回头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忙上前将院门关上,焦急的解释,“以前这里确实是厨房,但如今王府人多,这个厨房太小不够用便荒废了。专做点心的院子就在这隔壁,请王妃随我来。”
她这急匆匆的样子像是在掩饰什么,锦瑟有心想问个清楚,但看样子她大约不会说,只能作罢,只默默记下位置,待以后再说。
到底是王府的点心厨房,各种模具工具应有尽有,面粉高筋粉苏打粉鸡蛋什么都是现成的,而且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锦瑟对此很满意,将收集的雪水放下,打发了厨娘,开始忙活起来了。
离去之时,厨娘全然没有一开始见到锦瑟时激动,脚步匆匆,大有脚底抹油的意思。
她出去之后没有直接回厨房,而是找到了栗火。
“不好了,王妃发现了王爷的小厨房。”
“什么?”栗火面色大变,怒目而视,“是你带王妃过去的?”
厨娘缓慢摆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部说出来了,“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昨日我随王爷离开的时候明明将院门关好的,定是昨晚风雪太大吹开了,我这就去找一把铜锁将院门锁住。”栗火快速的冷静下来,不放心的叮嘱,“今日之事不要声张,若是搞砸了王妃的惊喜,有你好果子吃。”
锦瑟在小厨房里面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搞定了一切,她开心的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回去。
途经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她看了看院门上挂着的比她手臂还要粗的铜锁,不禁疑惑,“这么快就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