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搀扶下,锦瑟下了马车。
她拉着锦瑟的手左看右看,神情那么认真,像是要确认过去的三天,她有没有受委屈一样。
这一刻锦瑟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思念到达了顶点,她眼睛酸的厉害,扑入了秦淑兰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娘亲,我好想你。”
母子相拥,画面很感人。
肖亭西想到了母妃,年年日日过去了,她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他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虽是女儿女婿回门,但尚书府阖府上下全都出来迎接了,毕竟女婿身份尊贵,乃是当朝的秦王。
只是对比秦淑兰的亲昵和发自内心的关切,锦淮南说话公事公办多了,对秦王的态度只能用挑不出错处来形容,疏离的态度很明显。
这也就罢了,他对锦瑟的态度更差劲,除了一开始说了两句话之外,后面压根没和锦瑟说话。
睿王和侧王妃快到午时才到。
下人通报的时候,锦淮南激动的站起来了,那迫切的脚步好几次险些超了秦王。
见面的时候,他态度明显热情多了,对这两人一阵嘘寒问暖。
若非身份地位在那里,只拍他会用对锦墨阳的态度对待肖筠莫;至于锦清就更不用说了,见面的时候他浑浊的双眼中还隐隐含有泪珠。
这才是一位父亲面对出嫁的女儿第一次回门的态度。
锦瑟冷眼旁观,心中不禁为原主不值得。
原主的悲剧与这位偏心的父亲脱不了关系,若非他的心偏到咯吱窝了,原主和母亲岂会落到那样悲惨的结局?
想到这里,锦瑟面色一沉。
肖亭西立刻凑近,低声问,“瑟儿,怎么了,可有不舒服?”
“没什么。”锦瑟声音如常,气死人不偿命,“我这个人最看的这种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场面了,觉得恶心。”
这话成功的让众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锦淮南更是老脸一红,吹胡子瞪眼,“孽障,你在说什么?”
“锦大人,你说本王的王妃是什么?”肖亭西姿态慵懒,唇畔还挂着点不曾消散的笑容,甚至声音都是如春风般和煦。
这人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这次却抢在锦瑟前面开口。
锦淮南显然并不将这位存在感极低的皇子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本能的带了点讨好的笑,“王爷,孩子不打不骂不成器,锦瑟这孩子被内人惯坏了,老臣若再不管,一定会给您丢脸。”
“说的也是。”肖亭西深以为然的点头,“锦大人教导子女颇为严格,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锦淮南一眼,果然见到对方正满脸得色。
他话锋一转,“只是瑟儿嫁给本王便是嫁入皇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尚书骂本王的王妃是孽障了?”
哪怕是如此充满戾气的一句话,从他的嘴巴说出来的时候,却依旧度上了一层慵懒备懒的感觉。
锦淮南面色苍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在肖亭西面前,身子发抖,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锦清本来正在看热闹,甚至巴不得锦淮南狠狠训斥锦瑟一番,无数次她觉得锦瑟说话难听,却为了维护自己淡雅如菊的人设,只好忍耐。
眼见父亲只说了一句便败下阵来,她轻轻碰了碰肖筠莫。
爱屋及乌的肖筠莫立刻出场,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拉偏架,“六弟,谁说你我出生于皇家,但都是锦府的女婿,岳父大人训斥女儿分所应当,你做女婿的实不该插嘴。”
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一个是皇上跟前如透明人一般的皇子。
锦府所有人在肖筠莫开口的瞬间,几乎都断定肖亭西一定会败北,只有锦瑟带着几分好奇看着他。
两人认识已有一段时间,这人总是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但那只是假象。
肖亭西剑眉微蹙,似带着不解,“三哥不肯入宫听母后训诫,却对区区一个小小尚书的话言听计从,不知道父皇母后知道之后作何感想?”
他们新婚第二日,皇后传旨让睿王携两位王妃入宫,但肖筠莫找了借口没去。
肖筠莫面上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咬牙道,“你少拿父皇母后当借口,为兄现在说的是你不尊岳父。”
“不愧是做兄长的,将岳父岳母摆在父皇母后前面,做弟弟的受教了。”肖亭西面上笑容更甚,讽刺的意味也更甚。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步。
夹在中间的锦淮南哪里还有呵斥锦瑟“孽障”时的嚣张气焰?
他就算再蠢笨也知道此时不是逞口舌的时候,毕竟他确实没有训斥王妃的资格,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二位王爷莫要为这位事情伤了和气。”锦淮南近乎哀求的盯着肖筠莫看了好几秒钟,然后他才转头看向肖亭西,态度端正语气恭敬,“秦王说的是,老臣受教,是老臣一时爱女心切,出言不慎,请王爷见谅。”
肖亭西看也没看她,只是拉过锦瑟的手问,“瑟儿,你可愿原谅锦大人所做之错事?”
这架势仿佛锦瑟不原谅,他便不依不饶了。
笑容如攀爬的藤蔓出现在锦瑟脸上,她歪着脑袋笑了笑,“我听你的。”
你现在在为我出气,我当然听你的。
这样柔顺乖巧的锦瑟,是肖亭西从未见过的。
绕是心志坚定如他,此时也不仅旌旗摇曳,胆子大了的起来,手落在她的腰肢上,转头恶声恶气的看着锦淮南,“今日是王妃大度不计较,若日后你再敢如今日这般惹恼王妃,本王绝不轻饶。”
这个人就连掌心都是冷的,可是他冰冷的掌心却透过薄薄的衣服,将她的腰肢烫到了,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人脸凑了过来,手上力度加强,关切的问,“瑟儿,你怎么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锦瑟终于意识到不对,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他太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脸了。
她曲起手指在他手肘的麻穴出一戳,皮笑肉不笑,“多谢王爷关心,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