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声声泣血

元武国,永宁村,初夏。

“死人了!他们打死人了!”

声音由远而近,像是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往楚瑶的耳朵里钻。

“死人了?那么多的炸药若是还不死的话,我还同归于尽个屁啊!”

楚瑶昏昏沉沉的,脑袋疼的像是要炸裂了一样。

她晃了晃脑袋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此时的她手脚都被捆住,纤细的手腕磨出了血。

额头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血腥味刺激着她嗅觉,这是她熟悉的味道。

只一瞬间,楚瑶就确定自己怕已经不是“自己”了。

那个曾经的笑傲雇佣兵界的“黑凤凰”,已经死在她亲手炮制的爆炸中了。

“想困住我楚瑶,这点东西还不够瞧的。”

不管现在的情况如何,两根破麻绳就想控制住她,那不可能!

外面的人还在吵闹,好像是有两伙人打起来了。

“咣当”一声,闹的不可开交的人群被这一声响动制止了。

大家回头一看,灰蓝色的小轿竟然散架子了。

从轿子的“废墟”里头走出来一个脸颊滴血,衣裳并不合身的小姑娘。

不是楚瑶又是何人呢?

“姐!”楚恒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跌跌撞撞地向楚瑶跑了过去。

他才六岁,因为从小体弱多病的关系,看着也就四岁的样子,摔破了膝盖扑到了楚瑶的跟前。

“姐,

奶奶死了,他们打死了奶奶!”楚恒抱着楚瑶的小腿哇哇大哭。

“真他娘的穿越了!我弟弟就这鸟样?”楚瑶看着大脑袋小细脖的楚恒。

“姐,奶奶,奶奶死了!”

楚恒抽噎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虚弱的身体好像随时要随着奶奶去了似的。

楚瑶看向地上躺着的老人。

她真的好瘦啊,衣衫破烂,勉强避体。

她脸上的灰败告诉楚瑶,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啊!啊!”楚瑶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瞬间涌入脑海中的记忆疼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劈开。

她此时披头散发,半张脸都被鲜血浸染了,抱着脑袋痛苦地嘶吼着。

众人见到她这狰狞的模样,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楚瑶的脑海当中是一个可怜小姑娘短暂的一生。

食不果腹的日子,四面漏风的家,还有她那沉默的父亲,瘦弱的奶奶,病弱的弟弟,毫无人性的母亲……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杀意。

“好,很好!”

“害死我奶奶、伤害过我和弟弟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楚瑶站了起来。

大家都觉得面前的楚大丫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明明看着还是她,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变了。

楚瑶走到了奶奶身边,刚刚咽气的身体还是柔软的。

老人身上的

伤有棍子打的也有抽的,更有烫伤、冻伤,掐的拧的……

这些伤,除了是被当成出气筒,更多的是护着一双孙子孙女留下的。

就算是没有刚刚那一脚,奶奶也没有几天可活了。

始作俑者就是楚瑶名义上的娘。

这黑心肝的女人,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要把原主带走,嫁给傻子继子。

楚奶奶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孙女被推入火坑。

双方发生了冲突,可怜的老人哪里经受得住?

可能在临死之时,她还挂念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吧……

“刚才是谁动的手!”楚瑶看着对面一个媒婆模样的人。

“你,你想干什么?没有人杀她,她是自己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媒婆咽了口唾沫。

“你是媒婆?如果不是有你牵线的话也就没有今天这回事了。”

楚瑶把脸上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露出来额头上缓缓流血的窟窿。

这伤一看就是自己撞出来的,原主也是个刚烈的。

“啊,那个,是,是你娘,带着你出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过少奶奶的日子了。”

“你奶奶,你奶奶不是我们打死的,她是生气,对,生气气死的!”

媒婆看着面前干瘦的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面对尸山血海的感觉。

她不断的往后退,脚发软,腿打颤,竟然一屁股坐在了

地上,只想离着楚瑶远一点,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楚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把就把媒婆的领子抓住了。

“这位赵大官人有个从小痴傻,曾经打死人命的儿子,我没说错吧?”

“这做少奶奶的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嗯?”

媒婆双手去抓楚瑶的手,现在已经勒的她要喘不上气了。

她眼睛里全都是恐惧,不停地用手抓挠拍打楚瑶的手。

这一时间,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她根本不像人,是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至于你害了我奶奶的事,也好办。”楚瑶嘴角微微扬起。

然后就听见“嘎巴”“嘎巴”两声脆响,竟然是楚瑶踩断了媒婆的膝盖。

媒婆疼的连喊声都没有发出来,人就昏死过去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媒婆充其量也不过是帮凶而已。

媒婆的两条腿,只是一点利息。

真正害了她奶奶和原主的,是一个被称呼为“娘”的人。

“姓柳的,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楚瑶也不去管昏死过去的媒婆,只对着缩在花轿里的柳氏说话。

“大丫,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娘!”

柳氏从轿帘的缝隙中已经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看着一出手就把媒婆给踩成了残废的楚瑶,心里的恐惧让她说话都有些发抖。

“娘?你拍拍你胸前那二两肉问问自己你配吗?”楚瑶嗤笑。

“从我有记忆开始,奶奶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只要稍有不顺心的,你就用鞭子抽,用铁条烫,不管是从什么地方扯来的东西都能砸在奶奶身上。”

“甚至好几天才给一个糠饼子或者一碗馊饭。”

“即便如此,奶奶还要护着我和弟弟。”

“是你活生生地把奶奶给折磨死了!”

楚瑶双目通红,忍着眼中的水光。

“我和恒儿,从小到大没吃过你一口奶,没得过半分母亲的温暖。”

“从三岁起,我就被你赶出去打猪草、挖野菜。”

“挖的不够不单没有饭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楚瑶把袖子翻开,胳膊上一条条的血痕,新伤叠着旧伤。

“最可笑的是,我们家从没有养过猪。”

“那些野菜更是从来没有进过楚家人的肚子。”楚瑶讥讽地一笑。

“重男轻女的我见的多了,但是为了外甥不顾亲生子的却闻所未闻。”

“恒儿小的时候,若不是奶奶讨饭和乡邻可怜,坟头上的草怕是都三尺高了!”

“我和恒儿能活到现在,都是奶奶替我们俩挡着。”

“没有奶奶,我们早就被你折磨死了。”

“我想问你一句,你还是个人吗?”

她走一步说一句话,声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