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胤的心情,自然也不比顾云笑好多少。
所以第二天,他当真是起了一个大早,就跑到了婉宁的院子门口。
看向门外的仆人,吩咐道:“不必打扰公主休息,她醒了之后,再告知她朕就在门口。”
仆人立刻道:“是!”
婉宁昨夜过于伤心,所以几乎就哭了一整夜,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是以等到睡醒,都已经快中午了。
而萧九胤也在婉宁院子前头的石桌上,处理了不少军务。
仆人见婉宁醒了,也立刻告诉对方:“公主,陛下已经等了您许久了,就在院子外头。”
婉宁:“多久?”
仆人:“已经一个半时辰了,想来陛下是十分担心您的,昨晚就来过一次,当时您说谁也不见,所以奴婢就斗胆把陛下拦下了。
没想到陛下这么早就来了。
陛下如此关心您,倒也是公主您的福气,不知道能令多少人羡慕呢。”
能被帝王如此宠爱的公主,放在哪个朝代,不是众人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
所以仆人已经能够看出来,未来婉宁出宫立府之后,门槛会被多少达官显贵踏破,其目的就是为了巴结对方,在陛
婉宁听说自己的皇兄如此关心自己。
便连忙道:“伺候我起身,我去见皇兄!”
这个边关,也就只有皇兄一个人,是自己真正的亲人了,想来也只有皇兄会心疼自己了。
仆人:“是!”
不多时。
萧九胤便进了对方的屋子。
婉宁也立刻见礼。
并且告罪道:“皇兄,婉宁睡得太晚了,劳您久等了。”
萧九胤摇摇头。
开口道:“这倒是没什么,只是你现在心情可好些了?有没有让大夫给你开一些宁神静心的药?”
婉宁听完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倒是那仆人道:“其实皇后娘娘,昨夜就已经吩咐人送药来了。
但是公主大抵是嫌药苦,所以不肯喝。”
萧九胤听到这里,眸子就微微眯了眯,他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婉宁若是不肯喝的话,恐怕还不仅仅只是因为嫌药苦。
他扫了一眼那名仆人,道:“你先出去吧!”
仆人:“是!”
对方出去了之后。
萧九胤看向婉宁,轻叹了一声,道:“下回再出宫,跑这么远的地方,先与朕说一声,朕也好派更多人保护你。
这一次亏的是没出什么事,否则你若是被抓到望舒国了
,朕如何对得起你?”
婉宁见对方没有责备自己,反而说出应当提前告知对方,好让对方派人保护自己这样的话。
当即便热了眼。
扑到了萧九胤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皇兄,雪儿死了,她虽然犯过糊涂,但是她是对我最忠心的人,她从小陪伴我长大,可是她为了保护我,被望舒国的歹人给杀了……”
在过去不得母后善待的许多年里,雪儿在婉宁的眼里,几乎就是仅剩的玩伴。
萧九胤拍拍她的背,安抚她,开口道:“此事虽然遗憾,但是你也说了,她是为了保护你。
她看见你最终平安无事,想必也是欣慰的。
她也会觉得自己的死,是值得的。”
人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死,那么死前最大的愿望,当然就是自己保护的那个人没事,能好好地活下来。
所以萧九胤倒也不是信口就来、胡说八道。
而婉宁哭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接着道:“其实婉宁对雪儿也不是很好,上一次她得罪了皇嫂之后,就被贬为了地位低下的宫女,做了不少粗活,受了不少苦,可是婉宁帮不了她任何事。”
萧九胤听到这里
,眉心微微一皱。
开口道:“可她算计你皇嫂,本就是她做错了,此事你不该怪到你皇嫂身上,你皇嫂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便已经是法外开恩,换了一个人,怕都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杀头都已经是轻的了。”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婉宁话里话外,有一点当初因为顾云笑,雪儿没能在人生最后的日子,过一些好日子的怨怼?
但是那个婢女,当时能活下来,就已是不错了,对方凭什么有好日子过?
婉宁听了之后,幽幽地说道:“皇兄,所以您也是站在皇嫂那边吗?”
萧九胤眉心一皱。
开口道:“这不是站在谁那边,朕只是在与你讲道理。
雪儿当初的遭遇,是因为雪儿自己做错了。
而这一次遇见的事情,你也不想,你皇嫂也不希望发生。
这件事情的责任在那些坏人,在谢琛镧身上,在那个别有用心,怂恿你来边关的人身上。
所以朕以为,你不该觉得,你皇嫂在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至于雪儿,她保护公主有功,的确是应当嘉奖,朕会命人厚葬她,给她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但是婉宁,你要明白一
件事,那便是功是功,过是过。
不能说雪儿最终有功,便说她先前因过错受罚就是不对的。
朕知道昨日的事情,给你很大的打击,但是不管如何,朕还是希望你能保持理智,能够讲道理。”
婉宁听到了这里,苦笑了一声,道:“皇兄,婉宁明白了,您疼爱婉宁是真的,但是在您的眼里,更重要的人,其实是皇嫂。”
萧九胤蹙眉:“你为何这样说?”
婉宁:“皇兄字字句句,都是生怕婉宁因为昨日的事情对皇嫂心有芥蒂不是吗?
比起关心婉宁,我认为你更加关心皇嫂,更加担心,我会不会犯糊涂,跟皇嫂过不去。
甚至,我若是没有料错,是皇嫂叫你来的吧?
是不是她自己不能从我这里问出来,到底是谁怂恿我来的,所以让皇兄你来问我?”
萧九胤:“她……”
他知道婉宁误会了,不止曲解了顾云笑,也曲解了自己,但是顾云笑也的确是让自己来问这个。
这事儿就很难说分明。
婉宁:“皇兄,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是谁怂恿我来的,我是死也不会讲的。我明日便启程回京!祝你与皇嫂,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