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苍澜听了,倒是看了路无绝一眼。
问道:“他如今在胤盛,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这一次我的条件送过去。
必然会有不少人,支持把他送到苍渊来。
他自然也会明白,没有兵权的他,什么也不是。
那么,我让他来做皇帝,是害他么?
顾云笑若是真的为了他好,应当也知道,让他回苍渊掌权,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叶朝欢这样的人才,在哪里埋没,都是暴殄天物之事。
她不可能不懂。”
路无绝:“话是如此不错,可你也要看叶朝欢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人家自己不想当这个皇帝,你非要人家当,还说是为了人家好……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的才干在叶朝欢之下吗?
你的本事若是埋没了,就不算暴殄天物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做这个皇帝?如果有人现在押着你做皇帝,你会觉得是为你好吗?”
墨苍澜:“……”
他倒是罕见的,被好友噎了一下。
路无绝道:“其实我觉得,既然叶朝欢真的不想做,你自己做就是了。
你父皇让你做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结局不尽人意,也不能怪你啊。”
墨苍澜:“我并无帝王之心,也并
无帝王之仁。我没有如阎逸尘一般,争夺天下的野心,也没有如萧九胤一般的爱民如子之情。
眼下,就是有几个百姓,死在我面前,我心里都不会有一点动容,我这样的人,怎么做皇帝?
况且,苍渊从来都不需要我,世家服我,可你也知道世家的人多重规矩。
如果让他们知道,墨苍麟还活着,他们也会认为,墨苍麟才是皇室正统,我若是不让,也只是一个窃居高位的小人。
在百姓们眼里,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也都是一样,他们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饭。
更重要的是,皇位是从父皇那里继承的,他给的东西,我都不想要,所以墨苍麟必须接下这把龙椅。”
路无绝一时间哑然。
墨苍澜又道:“如果顾云笑真的不能理解我,也不能原谅我趁火打劫之举,那也无所谓。
我走到这一步,本来就是自私自利之人了。
我自然要先让自己自由,才有心思去盘算别的事。”
路无绝被他的逻辑惊呆了,但是想了想,也符合对方一贯的行事风格。
路无绝:“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墨苍澜顿了顿。
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道:“你想知道
,我父皇是不是我气死的?”
路无绝一噎:“瞒不过你。”
说起这件事。
墨苍澜好似有些焦躁,他咬了一下糖人,似乎得有无数的糖人的碎片,在口中化开,那样的甜,才能压下这一分苦。
半晌他才道:“是啊,是我气死的。”
路无绝:“……”
墨苍澜接着道:“我找到了墨苍麟,又花了一段时间,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
兴致勃勃的去了父皇的寝宫,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那个时候我想着,我或许终于可以解脱了。
可以不做苍渊的太子,不做父皇和母后的工具,可以离开苍渊,可以获得自由。
可我没想到,我刚进寝宫,父皇不等我开口,就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耳光。
他勃然大怒,他说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墨苍麟,其实是我根本就不想找。
他说,我其实就是贪图他的皇位。
我……也很生气,我真的隐忍了好多年,没有说过一句苦,没有说过一句委屈,做所有人眼里的完美继承人,做所有人眼里的孝子。
可是我那天,真的很愤怒。我故意,说了几句气话。
我说,他说对了,我一直就贪图他的皇位。我还说,墨苍麟我
其实早就找到了,我已经把他给杀了。
我让父皇死了这条心,他这辈子也无法完成心愿了。
说完那几句气话,我畅快了。
可我忘了,那时候父皇已经病入膏肓,他气得吐血倒下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是出宫找你救人,也来不及了。
无绝,我这辈子,唯一为自己发的一次脾气,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你说,我是不是本来也不该有脾气?”
路无绝:“这……这是个意外,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怪你。”
墨苍澜:“但是后面的事情,却可以怪我了。他临死的时候,死死地瞪着我。
我明明可以告诉他真相。
我了解他,我说的那些话,对他其实并不重要,他也从未真正在意我。
只要我告诉他,我刚刚的话是骗他的,我找到了墨苍麟,人还好好活着,我至少可以让他死而瞑目。
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想。
我就是不想让他瞑目,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恨他的。
他瞪大眼睛,愤恨而死的时候,我竟然有点畅快。
无绝,你说我是不是个疯子?”
路无绝听到这里,却是按住了墨苍澜的手,道:“不要吃了!”
这人看似寡淡地说着一切。
但是吃糖人的速度,特别快,吃了一个又立刻拿起边上盒子里面装的,没多久就吃掉了五个,就跟染上了瘾一样。
这令路无绝知道,意外地气死了苍渊先帝,这件事情并不是像墨苍澜表面那样无所谓,他也并不是真的只有恨和畅快。
其实他是自责的,是懊悔的,是难以面对的。
所以需要不断地吃糖,来缓解自己心里的苦楚。
墨苍澜叹了一口气,道:“你看吧,这就是你想了解的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对了,我还告诉我母后,我一定会让墨苍麟回来继位。
把母后从太后变成国夫人,让她一生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母后气得摔碎了寝宫所有的东西,让我滚出去,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好痛快。
我真的很坏,是不是?
我气死父亲,折磨母亲,无父无母,无家无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我这样的人,早晚是会遭天谴的。
无绝,到那个时候,你记得离我远一点,免得雷会一并劈到你。”
路无绝:“你别这么想,我了解你。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