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相信，一直盯着自己，又看出什么。
也怕自己会露馅。
于是顾云笑赶忙道：“好了，陛下，臣妾就先走了，那些个大臣，还都在宫门口等着您呢。
就别让他们久等了，等了太久，焦躁起来，怕是讲道理更讲不通了。”
萧九胤听完了，也点点头，道：“好！”
虽然觉得媳妇的眼神很奇怪。
但是到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把眼下的事情先处理了，那些小细节，自己以后再慢慢挖。
顾云笑：“臣妾告退！”
她离开了之后，萧九胤才传令，让那些宫门口的朝臣们进宫。
而顾云笑回去了之后，便直接把叶朝欢叫来了。
……
此刻。
苍渊国境内，马车上。
事实上墨苍澜还没回到宫中，只在国内，慢悠悠地晃荡。
路无绝坐在他对面。
黑着脸开口道：“看你对顾云笑那个糖人的重视程度，我差点都以为，你这一次传信过去，是找萧九胤要顾云笑。”
墨苍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面的轻蔑，差点让路无绝承受不来。
路无绝：“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肯定对顾云笑有意思，不然你那天不会特意跟我炫耀那个糖人！更别说还惹我生气，与我打起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墨苍澜淡淡道：“那个糖人，只是让
我对多年前的事，有点感怀。”
路无绝：“能说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事情，我几乎一无所知。”
墨苍澜咬着新买的糖人，沉默着没出声。
在路无绝都快放弃了，因为这个人是憋不出什么屁的时候。
墨苍澜终于开了口：“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路无绝竖起了耳朵。
他老是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过得很不开心，好好地皇帝也不想当，跟他的母后关系也不太好，甚至还有传言说，先帝其实是被墨苍澜活活气死的。
但是这个传言，没太多人敢瞎说。
因为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而且墨苍澜性子虽然寡淡，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却是十分孝顺，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可能猜他的孝顺，只是为了骗取皇位，但知道对方对皇位几乎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路无绝，当然知道这绝不可能。
偏偏墨苍澜登基之前，每每进宫，也没有带过自己。
所以他无法得知什么蛛丝马迹。
墨苍澜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就是在说旁人的事：“父皇做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想找到墨苍麟，这几乎成为了他的执念。
母后虽然是天下第一美人，还出身不够做太子妃，彼时还只是个侧室。
她看出父亲的执念，便教我去父亲面前说，让父亲放心，我一
定会帮他找到苍麟弟弟的。
我那会儿三岁还是四岁？我相信母后叫我说的，肯定是对的。
父皇因此高看我一眼，母后更是因为养出了我这样的儿子，直接成为了太子妃。
后来父皇把我当做嫡子培养，但从来都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我帮他找到墨苍麟。
因为父皇相信，我年幼的时候，就能说出那种话，便是最为孝顺的人，绝对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
所以让我做嫡子，我即便登基了，也会把皇位还给太子一脉。”
路无绝听他说着这些好似很平淡的事情，却是从其中听出了不堪的一面：“所以，对你的父皇和母后来说，你都只是一个工具。
于你父皇而言，你是一个找到墨苍麟，能让他安心认为，你会把皇位交给墨苍麟的工具。
对于你母后来说，你是她在后院争宠的工具，是她当上太子妃，当上皇后的工具。”
墨苍澜：“对啊，我年纪稍微大一点了之后，也会好奇，墨苍麟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是真的比我好很多吗？
父皇对我要求很高，我要学的东西，比其他的兄弟多很多倍。
一点学不好，他就会指责我，说你这样不争气，什么都学不好，日后怎么可能有头脑，怎么可能有本事找得到你弟弟？
母后见父皇不高兴了，也会打骂我。
说我
现在吃的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我如果不能讨父皇欢心，我就会失去所有，一口饭都吃不上，还会害死她。”
路无绝：“算了，兄弟，要不别说了……”
他有点听不下去了。
有种逼着别人挖伤口给自己看的感觉。
墨苍澜却好似是有了兴致，道：“既然都说了，便说完么。
可能是小时候日子太苦了吧。
七岁那年姨母进宫，给我带了一个糖人，这种市井里头的玩意儿，从来没人让我碰过。
我吃了一口，觉得格外甜，很是喜悦。
结果被母后看见了，她当即就摔碎了我的糖人，说父皇让我学的武功还没学会，有什么资格吃这东西。
你知道吗，摔碎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很美好的东西是属于我的，但是母后也不肯让我吃完。”
路无绝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却意外地发现，面前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平静。
好似已经麻木了一般。
路无绝：“难怪……这些年总看到你买这玩意儿吃……”
作为一个大夫，他当然是知道，吃太多这种东西不好，但是劝他，总是不听。
接着。
墨苍澜看向他，认真地道：“所以吧，那天在街上，我遇见顾云笑的时候，我买的糖人刚好摔碎了。
看着糖人变成碎片的瞬间，我好像回
到了很多年前，只是一个糖人罢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她出现的恰到好处，又买给了我一个。
那种缺失的心情，瞬间被填补了。
我这几日不断地在想，如果当年，母后摔碎了我的糖人，也有一个人又给我买了一个，我现在的性子，会不会不至如此冷漠。”
只是这份温暖，来得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路无绝一时间失语。
墨苍澜又接着道：“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对顾云笑有意思，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个瞬间，她忽然填补了我渴望了多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