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绝对算不上是好。
甚至还带着几分，难以压制的怒意。
慕羽泽似乎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也感受不到他的怒火。
只平静温和地开口问道：“不知道白将军你，对今日的事情怎么看？”
白旭晨冷笑了一声，道：“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如今只为我白家满门不值！”
慕羽泽一点都不意外对方的答案。
他温声道：“白将军，你也不必如此动怒……”
白旭晨听到这里，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
眸光猩红地盯着面前的人，没好气地道：“我不应该动怒？慕羽泽，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是我，你不会生气吗？
当年我父亲，就是因为知道，顾元帅欣赏我。
甚至说了一句可惜自己没儿子，不然就想要一个我这样的。
于是故意自污，伪造自己违法的证据，交给自己的政敌，使得自己被弹劾。
陛下当初不明所以，而且年纪还小，也只能在众人的建议下，按规矩办事，先收押再查。
接着父亲便在牢狱中自尽，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怕陛下斗不过顾元帅，所以想给顾元帅一个名正言顺的收养我的机会？
让我好给陛下做内应。
也是为了让顾元帅觉得，我父亲的死都是
陛下收押的决定造成的，所以我绝对没有反叛元帅的理由，我也一定会仇视陛下。
可怜我母亲，也为了父亲扶持陛下的理想，与父亲先后身亡！
若不是数年前，陛下拿出一封父亲死后，托自己朝中的好友，在陛下长大后，交给陛下的密信。
陛下将此信给我看，让我选择自己的路应当怎么走。
我会连自己的双亲，是如何去世的都不知道！
可现在呢？
顾元帅死了，他的女儿还把持着一半超纲，陛下却已经开始为了顾云笑的命舍生忘死。
慕大人，你告诉我，我们白家上下的牺牲，都是为了什么？
我痛苦纠结之后，还是背弃了照顾我多年，养育我长大的顾元帅。
选择了走我父亲给我安排的道路，遭受了这么久良心的谴责，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在陛下的眼里，我们白家人都是笑话吗？”
说到后头，白旭晨额角的青筋，都已将跳起来了，俨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这也令慕羽泽知道，自己把他叫来，与他谈一谈是对的，不然若是放任白旭晨持有这样的想法下去，不知道后头还会出什么乱子。
他温声道：“白将军，你的想法，你的感受，本官都明白。
如果本官是你
，本官也会十分生气。
本官也会觉得，自己父母的牺牲，自己的牺牲，都像是白费了。
可……你想过吗？
令尊当年想要针对的人，从来都只是顾元帅，而并非是皇后啊。”
白旭晨：“这……可皇后继承了顾元帅的势力，依旧与陛下的抗衡，这也是事实！”
慕羽泽：“那我问你，当年陛下手中的势力，是完全无法与顾元帅抗衡的。
所以才需要作如此付出，让你以内应的身份，潜伏在顾元帅的身边。
可如今呢？你暗中投靠了陛下，那皇后已经不是陛下的对手了。
我们堪称是胜券在握。
我们如今不动作，只是因为如今的顾云笑，不像是顾元帅从前那般嚣张跋扈了。
她死而复生之后，也没有再为难任何一名朝臣，更没有再无缘无故打骂宫人，对众人都十分宽和。
即便卫宁公主得罪她，她也只是小惩大诫。
宫里已经有不少当差的人，说她如今有贤后之风。
这一次三国和谈，她也没有与他国的人合作，侵犯我们胤盛的利益。
她甚至还配合陛下，解除了婉宁长公主与望舒国的婚约。
既如此，我们堂堂大丈夫，又何必一定要为难一名女子呢，白将军你说是不是？”
白旭晨：“……”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被对方这番话，给噎住了。
慕羽泽还接着道：“或者说，白将军你能举例，说出一个如今的皇后，必须要死的理由。
若是你能说出来，那本官自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本官明日便进宫，痛斥陛下，不应当对顾云笑如此，伤了白将军你的心，你看如何？”
白旭晨听完，脸色也是变了几变。
但眸中愤怒的底色，到底是散去了几分。
慕羽泽见自己的劝说，是有一定效果的，于是接着道：“再有，白将军你莫非是忘了，你的心上人，还是皇后的好朋友。
你近日里，多次去吴家献殷勤的事情，本官也有所耳闻。
本官更是听说，吴小姐从前十分讨厌你，是皇后为你争取了一个与吴小姐对话的机会，她才对你改观。
眼下，你却打算娶了美娇娘，杀死她的好友，杀死帮忙撮合你们的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到时候，你认为你与吴家女娘的感情，能半点不受影响？
本官也算是见过吴家女娘几回，以她的性子，怕是会与你决裂。
你愤怒于陛下竟然喜欢上顾云笑，可你有心上人，更应当知道，感情的事情，是半点不由人才对。
难道你一开
始，愿意喜欢上皇后的好友吗？
难道你认为，陛下想喜欢上顾元帅的女儿，想喜欢上一个从前想篡位，想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吗？
白将军，本官说这些，并不是想为陛下开脱什么。
本官只是希望你知道，从头到尾，一切不过都是天意，陛下也不想如此。
你们白家为陛下付出了这么多，陛下这个人，旁人不清楚，你我还能不清楚？
他素来恩仇必报。
他又岂会是故意如此，想要恶心你，想要让你们白家变成笑话呢？你说是不是？”
白旭晨听了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
一时间也静默下来。
开口道：“多谢慕大人语重心长，你的意思，本将军已经明白了！
只是此事，对本将军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本将军需要时间平复心情，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先前他就总是觉得，陛下对皇后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他也怀疑过，陛下是不是喜欢上皇后了。
如今陛下都为皇后挡箭了，就意味着，自己怀疑成真。慕羽泽说的话是有道理，可这种父母几乎白死了感觉，实在是令他接受不了！
牺牲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父母，旁人能云淡风轻的接受，可他怎么轻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