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欢蹙眉，眼神死死地盯着墨苍澜，怕他又玩出什么对顾云笑不利的花样来。
脸色也略微有些难看。
顾云笑思索了一瞬，道：“可惜，这杯酒，本宫不能替陛下代！”
墨苍澜提出是这个要求，目的太明确了。
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做了见证人，需要大家敬他一杯。
他这是在讨人情。
讨他没有说出真相，成全了自己和萧九胤计划的人情。
萧九胤认不认这一份人情，自然得萧九胤自己去决断，不是自己能帮他决断的。
墨苍澜闻言。
眉宇间略过一丝意外与赞赏，倒也明白能如此设计叙郡王的顾云笑，也不是蠢辈，她知道自己这杯酒的意思。
他语气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娘娘你，将贵国陛下请回来了。”
顾云笑对面前这个人，是半点都不了解。
也不知道不把萧九胤叫回来，这墨苍澜是不是会因为不高兴，而把计划捅出去。
于是看了一眼小阳子。
慢声道：“国宴还没结束，苍渊国君还在此地，陛下去更衣，此刻也该回来了，你去催促一二。”
她这话说得十分得体。
把萧九胤刚刚“负气离开”的事情，解读为只是去
更衣，如此也不会失了礼节。
这令不少大臣，都颇为意外。
就连慕容大学士和赵大学士，都对视了一眼，压不住心里的惊讶与赞赏。
小阳子：“是，奴才这就去！”
叙郡王两边看了看。
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顾云笑生怕他多思考一会儿，把那个不大聪明的脑子，给思考灵光了。
于是立刻开口道：“叙郡王，你还愣着做什么？
方才请苍渊国君做公证的人是你。
眼下，本宫和陛下，都被他追着要敬酒了。
你还不立刻敬他一杯？”
叙郡王如梦初醒，立刻起身道：“娘娘提醒得是，苍渊国主，请！”
说着，他端着酒杯，对着墨苍澜的方向，遥遥一敬。
墨苍澜见他被人坑了。
还把坑他的人话，奉为至宝，顾云笑说什么，他听什么。
一时间也有些无言。
甚至有些心疼远在望舒国的阎逸尘，身边只有叙郡王这么一个身份地位，够得上处理这件事情的帮手，也的确是有些可悲。
他也没多言，修长的手端起酒杯，淡淡应了一声：“嗯。”
便喝下了这杯酒。
他性子冷清，是出了名的话少，所以对于他的冷淡，叙郡王
也不以为意。
喝完之后，叙郡王还又多看了宴席间，坐在顾云笑身侧不远处的玉清秋几眼。
越看越是满意。
他觉得，不止太子殿下会喜欢，陛下说不定也会喜欢呢，见着这样的美人，说不定病都会好几分。
不多时。
萧九胤也换了一身轻便些的龙袍，出现在此处，他的一张俊颜依旧阴沉着，叫叙郡王知晓，他的心情依旧还是不佳。
落座之后。
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看向墨苍澜，慢声问道：“苍渊国君真的要喝朕这杯酒？”
墨苍澜不答反问：“胤盛国主觉得，朕担不起这杯酒？”
萧九胤：“自然不会。”
诚然，墨苍澜不揭穿一切，是有墨苍澜自己的考量，也是出于对方对苍渊利益的考量。
但……
不论如何，自己也算是承了个情，敬这杯酒，就等于自己应下这份情，以后是要还的。
他扫了一眼小宇子。
小宇子立刻会意，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萧九胤。
萧九胤端起来，看向墨苍澜。
缓声道：“这杯酒，朕就一个人敬苍渊国君吧，不知国君以为如何？”
墨苍澜看了一眼顾云笑，淡声道：“贵国皇后不必？”
这很显然，是他们
夫妻共同的计划。
自己自然算是两个人都帮到了。
萧九胤闻言，似乎神色不悦地道：“这是朕皇妹的事，朕与皇后不是一路人。”
这话。
让叙郡王听着，那就是萧九胤厌恶顾云笑，所以不想跟顾云笑一起敬酒。
而落到了墨苍澜的耳中。
他就懂了，萧九胤的意思，应当是这个事情，是萧九胤妹妹的事，欠人情也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欠，顾云笑也只是帮萧九胤解决问题，没理由跟着一起欠人情。
这个逻辑……
墨苍澜其实也能接受。
因为顾云笑的人情，对自己来说，其实也不是很重要，还是萧九胤这个人情比较重要。
于是他道：“既如此，那胤盛国主，请！”
萧九胤：“请！”
两位帝王，分别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水。
这倒是让顾云笑在边上看着，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她也看得明白，萧九胤不想让自己欠人情的用意。
对方能够如此，倒是让顾云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只是……
看叙郡王的眼神，还盯着这边，所以顾云笑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冷笑着盯着萧九胤。
不咸不淡地道：“陛下说得是，臣妾与您，岂止不是一路
人，就说冤家也不为过！”
慕羽泽这个时候，自然是适时地给这对演戏的夫妻，打一个漂亮的圆场。
起身温声笑道：“夫妻之间，本是至亲，也是欢喜冤家，娘娘有这话，也是不奇怪。大家喝酒，喝酒！”
大臣们也笑着打哈哈。
玉清秋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这场大戏，格外热闹，更觉得叙郡王蠢得无可救药。
可同时又忍不住开始思索。
如果今日在局中的那个人，不是叙郡王，而是自己呢？
如果自己就是叙郡王，那自己是否有看穿一切的睿智，识破陛下和顾云笑所有的计划？
她忽然也不敢确定。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泛起一股无力感，看了一眼坐在帝位和后位上的那两个人，竟荒唐地觉得，或许他们才应该是一对。
能够一起谋划事情，一起坑人。
而自己……
似乎没那个能力，还只能作为他们棋盘上的一颗可悲的棋子。
正思索间。
萧九胤的眼神，也落到了玉清秋的身上。
对上帝王的眸光。
玉清秋心念一动，这似乎是自己记忆中。
陛下第一次认真地看她……
这令她忍不住热泪盈上了眼眶，情不自禁地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