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赫觑着他，谨慎地道：“可是很明显，皇后后头也后悔了，臣也差不多是拒绝了！”
他反问顾云笑的那一句，难道不怕自己杀她。
其实就已经算得上是拒绝了。
萧九胤：“哼。”
楚赫：“……”
哼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不高兴了，可是他是为什么不高兴呢？楚赫觉得费解，认识了陛下这么多年，也为对方效忠了几年，可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是今天一样，觉得帝王之心如此难测。
见着陛下似乎也没有继续问责自己，跟顾云笑的“谈笑风生”的意思。
楚赫这才道：“陛下觉不觉得，她有点奇怪？”
皇帝陛下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谈吐变了，性格也变了，会思考的问题，也不是从前的顾云笑会思考的了？”
楚赫：“……不错。”
从前那个顾云笑，怎么会想到，陛下要是死了，朝局会乱这种事儿？
不止不会想到，而且她也不会关心这种问题。
他蹙眉，又道：“可是她不愿意陛下被刺杀，才是臣最意外的！”
萧九胤：“……”
岂止是刚回京城不久，没与现在的她相处过的楚赫意外？就是他也万分意外，而也就是因为她竟然拦着楚赫杀自己，他才没有出来
，与她计较她一口一个狗皇帝的事。
看着帝王不出声，楚赫道：“陛下，有没有可能，顾云笑其实认得出臣。只是她假装失忆了，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在演戏，为了骗取陛下和臣的信任，让我们暂缓杀她的计划？”
萧九胤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楚赫：“呃……”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认真地思索了半晌，最后诚恳地道：“说真的，臣觉得不太像！如果是演戏，那她演技未免也太好了，臣可是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帝王也道：“朕也觉得不像！而且，如果她失忆是装的，那她便还是从前的顾云笑，从前的顾云笑，哪来的这样的演技？”
忽然一阵风刮过，莫名阴森。
楚赫：“陛下，您觉得不觉得，皇后现在看着，就有一种……仿佛是撞鬼了的感觉！”
一个人，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太离谱了。
其实本身，死而复生就是一件很离谱的事。
萧九胤听到这儿，倒是嗤笑了一声：“她从棺材里头坐起来的那天，满朝文武的确都以为是有鬼，认为她是诈尸了。”
据说。
一直到现在，还有大臣偷偷议论，自己当日镇定得过分，故而认为
自己颇有王者风范。
楚赫嘴角一抽。
心想就是自己，那个时候在殿中一起守灵，看着一个死了七天的人活过来，大抵也得认为是诈尸。但自己毕竟武功高强，身怀绝技之人，倒是不会轻易地就如某些大臣一般，吓得屁滚尿流。
楚赫问道：“那陛下决定……如何对待，如今的皇后？”
萧九胤：“慕羽泽建议朕尽可能地留下她，若朕能与她平安无事，饶了她这条性命，这胤盛皇朝的京城，也会少许多腥风血雨。可……还有那么多大臣，甚至还有二十万大军站在她那边。卧榻之侧，朕岂容他人酣睡？”
楚赫：“……”
他其实很想说，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您跟皇后一男一女，在卧榻上一起睡，也没什么大毛病。
但是想了想……
顾云笑从前跟凌云峰的关系，自己要是把这话说出来，哪怕自己是陛下的亲表哥，也少不得倒霉。
于是他道：“那陛下的意思是……这两日便动手？”
这话倒也把皇帝陛下给问到了。
足足沉默了好几息，楚赫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蠢问题，陛下是默认了动手，根本懒得回答自己的时候。
萧九胤终于开了口：“罢了，先
让她活着吧。如果她自己识相，不再气得朕想杀了她以儆效尤，朕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女人。”
楚赫：“啊？”
他听得明白，陛下这个意思，就是以后都放弃暗杀了，除非顾云笑自己作死，偏要气得陛下公然杀了她。
事实上，就凭对方先前跟凌云峰眉来眼去，就能是一个名正言顺杀死对方的理由，可是陛下肯定是丢不起这个脸的，如此这样公开杀顾云笑，岂不是明着向天下人承认，陛下的头顶是绿的？
皇帝陛下听着他迟疑的声音，看了他一眼：“有问题？”
楚赫：“呃……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毕竟您先前，因为婉宁长公主的事情，是铁了心的要她死的，现在这……”
萧九胤冷嗤了一声。
意味深长地道：“毕竟朕不能成为顾云笑口中，那个不识大体的人，不是么？”
楚赫：“……倒也是。”
陛下您开心就好。
只是属下觉得，真正让您决定，暂且放过她的理由，是她刚刚不想杀您，甚至还想花钱阻拦我杀您！谁都知道，陛下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是除了陛下身边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陛下这人，有恩也必还。
楚赫：“听闻皇后最近，对凌云峰
不假辞色，他似乎是因此有些稳不住了，又开始与苍渊国的人接头了！”
这就是陛下，先前没先把凌云峰除掉的原因。
因为自己之前查到，苍渊国的人，与凌云峰私下接触过，不知是否在筹备什么对胤盛不利的计划，所以陛下正在静观其变，留着对方的命，试图从其身上找到破绽和线索。
萧九胤道：“盯劳了！苍渊新帝墨苍澜，实力不容小觑，可他偏偏派人，联系凌云峰这么一个，在朝堂上根本说不上几句话的人，此事委实蹊跷！”
楚赫：“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盯紧。对了，皇后先前，对凌云峰情根深种，按理说就算是失忆了，说不定内心深处，也还是藏着几分感情的。可据臣的了解，皇后对他比对陌生人，还要冷酷，这事儿里头会不会有古怪？”
毕竟他是陛下的亲表哥，陛下对他也还不错，是对兄弟的态度，所以楚赫也没避讳谈及此事。
帝王看了他一眼，寒声道：“顾云笑就不能是失忆之后，那双失明的眼睛，也忽然痊愈了？所以知道凌云峰不值得喜欢、知道其他人比他更好了？”
楚赫：“……？”
其他人？陛下，您口中的这个其他人是谁，您是在暗示您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