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川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上一次小胖子出事已经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如果小霖霖再出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颤抖着双手,才碰上苏霖霖,人便疼得又是一个颤,又慌忙收回来,“霖霖你看看我,我是阿川!”
“她这是癔症吧?”一直没出声的霍英安站在门外,虽然他看不见苏霖霖的情况,但根据徐湛川的反应,想到了这种可能。
徐湛川一愣,癔症?
他的小霖霖从来没有过癔症,但霍英安的话也提醒了他,不管小霖霖是不是癔症,必须让她先清醒过来。
不敢碰她,加重她的痛苦,徐湛川只能小心翼翼地跪着靠近她,在她耳旁轻轻安抚,“霖宝你睁眼看看我,这里没有火,这里很安全,我是阿川,你的丈夫,这里很安全……”
徐湛川不断重复着嘴里的话,小心翼翼用袖口擦掉苏霖霖眼睛上的汗水和泪水。
苏霖霖用没有焦点的双眸看着前方,渐渐有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用,徐湛川更加卖力地安抚苏霖霖,“霖宝,没有火,不痛了,我是阿川,你看看我,霖宝看看我,我带你回家看七月和曜曜,他们都在等你。”
“霖宝,我是阿川……”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苏霖霖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散去,身上汗水冷却,冷得开始哆嗦。
“阿川,冷……”
那声音仿佛被砂砾磨过,干哑艰涩,如耄耋老人。
徐湛川却险些喜极而泣,想要上前去抱住人,又怕再弄疼她。
苏霖霖已经清醒,头疼得仿佛要裂开,脑海里却留下不少片段,人有些茫然,直到对上红着眼尾的徐湛川,还有他小心翼翼想碰她却不敢上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沙哑着嗓子,“抱……抱我。”
那声音艰涩难懂,徐湛川却听明白了,他终于伸出手轻轻将人抱了下,确定苏霖霖没有再疼,才敢稍微用力。
满身的冷汗,直到被抱进徐湛川的怀里,感受着男人胸膛的心跳,和他身上属于人类活着的气息,苏霖霖彻底绷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太疼了,被烧死的时候她太疼了,难怪她记不得自己生前其他事情,原来是死的时候太疼。
什么车祸死亡,她的确出过车祸,可却不是车祸死掉的,而是在她自己的酒窖中活活被烧死的。
至于烧死她的是谁……
哪怕她只看到一些碎片,没有记起全部,但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一个口子,想要猜到真相便没有那么难。
她以前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原来不是什么上天恩赐,而是她死前怨念太深。
那被埋在兰花下的尸骸,原来真的是她。
怪不得她会莫名其妙感应到。
眼泪不受控地继续流。
“霖宝不哭……”徐湛川被苏霖霖哭得心都快碎了,认识这么久,他的小胖子鲜少喊疼,更从未流过泪,突然这样哭,他哪里受得住。
将人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用掌心一点一点抹去苏霖霖眼眶的泪。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擦,苏霖霖的眼泪就越凶,最后反而越擦越多。
徐湛川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怀里的人,干脆一点一点去舔掉她的泪。
苏霖霖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感觉到眼眶的湿润,这才注意到徐湛川的动作。
理智渐渐回归。
“阿川。”苏霖霖低低地喊。
徐湛川这才停下来,看着怀里依旧一脸绯色的人,“好点没?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没事。”苏霖霖轻轻说。
徐湛川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什么叫你没事?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有事?”
最后一句徐湛川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霖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徐湛川反应过来,忽然将头埋进苏霖霖的肩膀,好一会才抬头,声音亦是带了几分干涩,“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苏霖霖看着男人湿润的狭长眸子,还有眼尾那抹红,心底歉疚,知道男人在担心自己,凑上去用鼻尖在徐湛川的下巴蹭了蹭,“我感觉还有些疼,我们去医院吧。”
“嗯,知道疼就好。”徐湛川轻哼的回答。
苏霖霖忍不住伸手将人环抱,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死了一次,会用另外的身份遇到徐湛川,还会同她相爱。
明明经历过上一世,她最该对男人抗拒,但对上徐湛川的那双眸子,她知道他和那个人不一样。
徐湛川感觉到苏霖霖这一刻的依赖,低落的情绪终于缓和几分,也不敢耽搁时间,抱起苏霖霖,“我们走。”
门终于打开,苏霖霖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霍英安。
她愣了下,就挣扎着想从徐湛川怀里下来,却对上自家男人警告的目光,“老实点。”
徐湛川警告完看向霍英安,“辛苦霍律师帮忙拖一下我太太的行李。”
“不客气。”霍律师一般是不会帮别人做这种事情,但睡叫这两人一个是他儿子的舅舅,一个是他儿子的舅妈,尊贵的霍律师勉为其难的拎着苏霖霖的行李,跟上两人。
可到了楼下,摆车还没有回来。
霍英安推着两个行李箱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经意的瞥了眼徐湛川。
都说徐家这位是个病秧子,可看他将人抱下二楼到现在都没喘大气,不过这要是从楼前抱到大门……
没有摆车,两人从走到大门得二十多分钟,霍英安不免多看了徐湛川一眼。
苏霖霖也有些担心,“阿川,我下来吧。”
徐湛川感受到一旁霍英安不经意投来的目光,还有怀里小女人的不安,轻嗤一声,“你瞧不起我?”
苏霖霖忙摇头,她怎么会瞧不起他?
只是担心他罢了。
“那就乖点。”徐湛川不容易分说抱着苏霖霖缓步往外走。
如果是三年前,她一百七八十斤,依照她的情况他可能真抱不动,可如今怀里的人不过九十多斤,他要还抱不起,那算什么男人?
三人一路不急不缓的走到庄园门口。
徐湛川虽然出了汗,可脸上并没有疲惫不堪的神情,仍旧一副矜贵公子的姿态。
霍英安暗自佩服,也确定了另一件事,徐湛川病秧子这件事也有待商榷。
因为节目组都出了庄园,大部门媒体们已经一哄而散,剩下零零散散几个,看到他们出来,不等围上来,霍英安的司机和保镖都已经挡在前面。
徐湛川这才想起小林还在庄园后面等他消息,只能看向霍英安。
霍英安眼下急需徐湛川的认同,见此极为绅士道,“三少和太太不介意我送你们一程?”
“麻烦霍律师了。”徐湛川着急送苏霖霖去医院做检查,没工夫给小林打电话等他在过来。
一行人上了车,徐湛川忍不住摸摸苏霖霖的额头,脸上的热意已经下去,可整个人还是粉色的,像是被火烤过留下的烫伤。
徐湛川心里不安,想问什么,可刚才还睁着眼的人,这会半个身子倚在他怀里,鼻息渐渐便变弱,周身的疲累。
他终于不忍心,只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也分出心思接了小林的电话。
让他直接去国际医院等他。
挂了电话,又有几通电话进来,徐湛川感觉一旁的人皱眉,忙掐断静音。
到了医院,徐湛川亲自看着苏霖霖做检查,最后的结果是轻微灼伤。
徐湛川脸色很不好,“确定吗?”
“当然,不过很轻微,都不需要擦药,过两天红痕就会下去,三少别太担心。”医生虽然觉得三少问的奇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
徐湛川没再说话,脑海里闪过刚才在庄园房间里的情况。
小胖子说在被火烧,又说疼,他当时只以为是她的幻觉,可谁曾想那幻觉居然真的烫伤了她。
怎么可能?
徐湛川自己曾经就是医生,又活在红旗下,接受的是现代主义科学教育理念,可不认为这是灵异事件。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行。
创伤性心理疾病。
所以小霖霖曾经经历过大火,还被烧伤过?
可根据三年前的调查,小胖子并未经历过烧伤,那是在春溪村的三年发生过什么意外?
怀着浓浓的疑惑和担忧,徐湛川回到病房。
苏霖霖已经醒了,看到男人凝重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我……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