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霖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正在结婚。
不同于之前父母和家族的不同意，这一次他们同意了她和男友的婚事。
没有了重重阻拦，她如愿和他选了一个绿意盎然的草坪，上面摆满了鲜花和马卡龙气球，春日的阳光温煦，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站在红毯中央，父亲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着那挺拔高大的身影走去。
少了父母的阻拦、现实里的矛盾，他们不必委曲求全地旅行结婚，在婚礼进行曲和亲人的祝福下牵手。
只是梦里她看不太清丈夫的脸，只凭着本能同对方走完所有流程，哪知道当主持人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那张模糊的脸终于清晰。
“徐湛川……”男人吻下来的时候，苏霖霖低呼一声猛地坐起来。
“霖霖你醒了！”苏霖霖坐起来的瞬间，徐菁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苏霖霖还有些发懵，脑海里都是刚才婚礼最后的画面，心中闪过一个大大的疑问，怎么会是徐湛川？
她明明开始记得是之前的未婚夫……
“霖霖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喊医生。”徐菁说着就火急火燎地喊人。
苏霖霖呆坐在病床上，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没一会一群医生呼啦一下涌入她的病房。
看着这么多人，苏霖霖脸色表情微变，有些迟疑地问徐菁，“我……我怎么了？”
望着病房里众医生的架势，苏霖霖感觉自己得了大病。
“多处软组织挫伤，又泡了河水有些受凉，烧了一天一夜，刚刚才降温。”徐菁忧心地回答。
这时主治医生查看了下苏霖霖的情况，“没什么大问题了，好好养着。”
苏霖霖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这架势她还以为自己要不行了，既然她没事那徐湛川呢？
有问题苏霖霖就问了，可她的话说完现场安静了三秒，还是徐菁上前笑笑，“霖霖先给你检查身体。”
苏霖霖心里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可碍于医生们在场，她没有揪着不放，直到医生们替她检查完身体离开，她才担忧地看向徐菁，“徐湛川怎么样？”
徐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霖霖……他没事。”
“我去看看。”徐菁这样吞吐，苏霖霖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她猛地起身，结果又一阵晕眩跌了回去。
徐菁被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住她，“霖霖，你没事吧？”
“我去看看他。”苏霖霖才稍微好些，便再次开口。
徐菁见她坚持，知道瞒着也无用，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过去。”
苏霖霖缓了会，适应了身体的情况才重新下床。
只是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徐菁干脆给她推了一个轮椅过来，将苏霖霖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徐湛川还没醒来，脸色苍白如纸地躺在病床上。
“他这是……”苏霖霖声音有些发颤。
“老问题，这次有些严重，还没醒来。”徐菁心里也不是滋味。
苏霖霖怔怔地看着病房里的人，好一会才轻声问，“是因为我吗？”
“这……霖霖这不能怪你，是阿川自己的选择，他跳下去虽说是为了救你，但导致他病情严重的也不是这一跳，而是车子被动了手脚，跳不跳都会出事，你不要太自责，我们徐家人就是这种命。”徐菁有些悲观地说。
她是真的没想到弟弟会为了霖霖做到这种地步。
苏霖霖怔了好一会，才反应明白过来，所以徐湛川真的是为了她跳下去的。
心底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真的没想到……
好一会苏霖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医生怎么说？”
“醒来才算度过危险期。”徐菁说完低低叹了口气。
苏霖霖嘴巴张了张，有很多疑问，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我可以进去吗？”
徐菁下意识想说医生不让进去，可想到苏霖霖本事，或许她进去可以帮到弟弟，略微迟疑了下，“我让人去安排。”
“菁姐，谢谢你。”苏霖霖知道医院的要求，徐菁能答应她全靠对她的信任。
徐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霖霖别跟我客气，我们……我去安排。”
她原本想说我们以后会是一家人，可想到徐湛川的情况，如果熬不过……最终还是转了话头。
徐菁不想这时候给苏霖霖压力。
因为是徐家的医院，徐菁行事起来很方便，很快苏霖霖便换上了无菌服进了徐湛川的病房。
明明只是昏迷了一天一夜，可病床上的人却好似削瘦了许多，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苍白羸弱。
好在那张脸实在过于出众，在这种病态下都不减美貌，反而有一种言情小说中病娇美男的既视感。
苏霖霖忍不住凑上去看着徐湛川。
之前她也看过他很多次，甚至因为婚纱照的拍摄有不少暧昧的接触，那时候苏霖霖有窘迫、有羞涩，甚至有被勾出人性的本能冲动。
但却没有那种不受控的悸动。
可此刻看着男人那张病态的脸，她却不受控的想到梦里一身笔挺西装朝着她吻下来的他。
她的心在加速度。
哪怕没有多少爱情的经验，苏霖霖也知道它在心动。
为此刻病床上的男人。
“徐湛川，为什么？”苏霖霖低低的轻唤着男人的名字，忍不住的问。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帮她？甚至险些搭上他自己的命，值得吗？
病床上的人双眼紧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苏霖霖意识到自己在发傻，自嘲的扬了扬唇，将手搭在徐湛川的手腕上。
昨天还给了她无限温暖的大手，此刻冰凉无比，苏霖霖的心不受控的紧缩了下，但还是努力稳住自己。
探完徐湛川的脉搏，苏霖霖又查看了他其他的检测数据，心底暗暗发沉。
徐湛川的情况比她以为的还要糟糕。
坐在男人身侧，苏霖霖手指轻轻敲动，了解她的人就知道她这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而病床上。
徐湛川在一片灰沉沉的梦里，身体陷进冰凉的河水中，他想要爬起来可如何都爬不出来。
心里还惦记着小胖字，可乌泱泱的梦境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河水和陷进河水里，一点一点下沉的他。
沉闷、压抑、窒息，他觉得冷，觉得呼吸艰难，也觉得愧疚。
他又没有救到小胖子。
同一个地方，他却亲眼看着她再次受伤，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