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就是她吗?”
宴会内场,海城的名媛贵妇们,今日大多都来了。
毕竟是第一夫人的场子,这个面子谁也不敢不给。
而小楠则是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身上戴着价值八位数的高珠,宛如公主一般伫立在人群中央。
“依我看,她比你年纪大那么多,根本就没法和你比嘛。”
“你家里人怎么会说你不如她啊,论年龄你年轻、论家世教养你又高出她一大截,再论琴棋书画,她以前是乡下养大的,连你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乡下出身?”有人吃了一惊,“真的假的啊?傅家怎么会娶一个乡下出身的女人回来?那位傅先生,可是海城如今的风云人物,他眼光竟也那么肤浅。”
几名小女孩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向顾尔尔的眼神里都不免多出了些鄙夷之色。
直到小楠轻轻哼了一声,“命好罢了。”
不远处,陈秋月领着她去见了几位闺蜜,一一认识了之后,顾尔尔便也乐得闲散下来。
便径直朝角落里呆着的聂雅儿走了过去。
“二舅妈,没想到你也在这。”
“切,我怎么也是聂家的千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聂雅儿即便如今成了她的二嫂,可心里头想着自己曾经被顾尔尔教训的样子,总是有些别扭的。
便默默用下巴指了指侧前方。
“那位,我另外的小外甥女。前几天听你二舅舅说,她也不是个好惹的,还说大哥安排了她去帝都,准备在莫家大办宴会,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聂雅儿轻轻笑着,远远朝小楠的方向看了几眼,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甲划过玻璃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出了声。
“我心里不愤,说了几句,他呀还跟我生了气,一再警告我,让我千万别去惹她。”
“切,我会是怕惹事的人么?”
“十九岁,看起来倒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可她不知道,我在海城当霸王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就她找的这几个人,可还差得远呢。”
顾尔尔抿着嘴轻笑。
比起几年前,两人见面就斗嘴,总是针锋相对的样子。
如今时过境迁,似乎都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她歪着头打量了聂雅儿几眼,“你和我二舅舅,准备要二胎了吧?”
“你怎么知道?”
聂雅儿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便压低了声音朝她靠过去,有些小心翼翼的。
“才刚怀上,没到三个月,不能随便往外说呢。”
“顾尔尔,你现在还那么神吗?我也没见你给我把脉,才两个多月,你怎么瞧出来的?”
女孩轻轻笑出了声,指了指聂雅儿手里握着的杯子。
“看你手里头捧着果汁,猜的。”
聂雅儿简直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间,那边围成一团的小女生,忽然从前面走了过来。
“你就是傅夫人?”
为首的人手里提着一杯酒,扭腰摆尾地行至顾尔尔面前,勾开妖娆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便嗤笑出声。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也不知道傅叔叔瞧上了你什么,要论身段样貌也就中上,可论学识人品,在海城却根本排不上号。”
“大约是有她独特的厉害之处吧?”
来者不善。
这是顾尔尔的第一印象。
她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身子稍稍朝旁边歪了一下,压低声音,“都是谁?”
“第一夫人家的内侄女、互联网新贵赵家的小千金,陈氏集团的独女,还有……”
莫小楠。
啧。
聂雅儿抿一口饮料,漂亮的眼睛掀开,看着对面来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低头朝顾尔尔看了看,“都是得罪不起的身份,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敌水来土掩。”
顾尔尔有些无奈,撩了撩耳边垂落的那缕发丝,杏眸里染着很淡很淡的笑意。
“没办法,谁让我嫁了个那么能招蜂引蝶的老公呢。”
“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这几个平均年龄十八岁吧?傅司寒就算品位再差,也瞧不上她们。”
“你说什么呢?”为首的那人听到了聂雅儿嘀咕的声音,顿时有些恼火。
“聂姐姐,你不要自己嫁得好,就觉得飘了好吧?非要我们提醒,你嫁给了一个大你一轮的老男人这件事吗!”
啪嗒一下。
聂雅儿手里的酒杯被她直接拍在了桌面。
那张含着笑容的眼睛越来越弯,最后嗤笑了一声,“说的好像你们一个个觊觎的傅司寒,不比你们大一轮似的?”
“哦,唐小姐,你今年才刚满十八吧?我没记错的话,傅司寒今年都三十五了……唔,让我算算,好像不是一轮,而是……整整十七岁啊!”
“!!”
被戳破了心思的唐梅脸色顿时变得僵硬。
她咬紧了唇,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旋即便调转了风向,对准了顾尔尔,“你笑什么?不过就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了点运气嫁进了傅家,还真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啊?”
“就是。我们都听说过,当年明明是你臭不要脸,把残疾的傅叔扣下,非要他和你结婚。”
“对对对,我还听说,那场婚礼上,你明明是被人抛弃的那个。”
“哼。要不是傅叔善良,不想让你被抛弃之后那么丢人,他才不会答应娶你。”
几人一唱一和的,都在为傅司寒愤愤不平。
唐梅更是咬紧了唇,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本来、本来如果你失踪了别再出现,我们家也是要和傅家谈联姻的。”
“可怜傅叔那样的人中龙凤,最后竟然就娶了你这么个无良无德的女人。”
“骂够了吗?”顾尔尔挠了挠耳朵,挑开眉一一扫过她们几个。
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呢,若是想要找碴,最好换点直截了当的法子。我嫁到傅家这么多年,这些话,耳朵都已经听到起茧了。”
“噗!”聂雅儿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哈哈哈哈!”聂雅儿浑身上下都笑到发抖,赶紧喝了一口果汁冷静下来。
“我笑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笑你们被人养的娇气,一个个都是名媛千金,却偏偏要做井底之蛙。”
她嗓音里满是嘲讽,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冷声道,“一口一个为傅家出头,人家傅司寒本人知道么?”
“哦,他要是知道有人敢这样诋毁他老婆,恐怕你们今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你、你胡说什么!傅叔才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
“我们也是为他好。”
聂雅儿眼神沉了下去,眸光一凛,终于拿出了那抹凛冽的气势。
“你们一个个不知人间疾苦,连社会都没踏出去一步的小女孩,也敢夸口说为傅司寒好?”
“不怕告诉你们,几年前我曾经给她下过两次绊子。”
她指了指站在旁边吃点心的顾尔尔。
又提起了当年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可结果是什么知道吗?”
“我、要不是停手及时,恐怕现在海城已经没有我聂雅儿的名号了。”
几人都愣住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想以后一辈子都不能回来海城,不想连累家族生意的话,最好放聪明点,别被人当枪使。”
聂雅儿看了几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站在后面的莫小楠身上。
她略带深意地朝那边凝去了几秒钟,留下了一道沉思的目光。
而后者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拉了拉唐梅,在她身边说了些什么。
后者一惊。
但仍旧气不过。
“就这样让她走了?”
“就这样被聂雅儿吓唬住了么?她嫁到了莫家,是顾尔尔的二舅妈,自然是向着她说话,怎么你们还真的怕上了?”
另外两人语气讪讪,多少有点为难,“没办法啊,她说得也有道理。我曾经也听人说起过,傅叔脾气奇差无比,可偏偏对他的妻子却非常温柔,往日里在外面总是护着,还落了个护妻狂魔的名头。”
“万一、万一她回去告状的话,到时候连累家里头怎么办?唐梅,我们家可不像你,有第一夫人做后盾。”
唐梅冷笑,“找这么多借口,那不就是怂了?”
“你们怂,我可是不怂的。小楠,你放心,你送给我那么好的东西,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莫小楠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手指捏了捏,故作为难,“没想到她身边还有别的朋友,要不就算啦,连累你了怎么办。”
“我们是闺蜜,说什么连累呢!”
“再者说,我本来也看不惯她。小楠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之前你不是给我看过几个视频,提醒到我了……这顾尔尔,我肯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唐梅眼底闪过一抹狠毒的光。
本只是想稍加教训,让她丢丢人就算了。
可现在,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莫小楠赶紧拉住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唐梅,你打算做什么呀?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真得罪狠了怎么办。”
“我背后是第一夫人,就算真得罪了又怎么样?傅家和我们利益牵涉极深,傅家总不会为了这么个女的,与我们家决裂。"
“小楠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这口气,我一定替你出。”
“那、那好吧……”
不远处。
顾尔尔和聂雅儿却已经走远。
后者又要了一份点心,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开口道。
“傅夫人,这次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小忙,所以呢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叭。”
“关于你和莫小楠的事情,我老公、你那二舅舅的脾性你也知道,刚烈、宁折不弯,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加上莫家大姐对他有大恩,所以不可避免的,会护着小楠一些。”
“嗯嗯,这个我知道,二舅舅心是好的。”
“如果以后因为你们俩的事情牵扯上他,我希望你、尽量别记仇,别太针对他。”聂雅儿犹犹豫豫的,却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看着她脸上那样认真的神色,顾尔尔反而吃了一惊。
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了她一阵,低笑道,“这可不像你啊聂雅儿,没想到你嫁给我二叔之后,竟然也变得这么……”
“识大体?”
聂雅儿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必须要说,这并不是什么优点,只是我在你手底下吃过亏。你给我造成的阴影太大,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顾尔尔,“……”
她低声咕哝,“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娘。”
“不是吗?”
聂雅儿轻轻摇头,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昔日的场景,当初设计了顾尔尔,要不是哥哥护着,恐怕她早就被傅司寒赶出了海城。
于是背脊都凉飕飕的,越发觉得后怕。
只希望这群小女孩不要太过分,不然就算身份背景再雄厚,怕是也救了不了她们。
……
与此同时。
在晚宴现场的另外一边,有一道绅士的身躯出现在门边。
他西装革履,将礼帽缓缓取下来放在门边的收纳位上,手杖也递给了侍应生,然后扬起脸缓缓朝着里面看过去。
他在寻人。
“先生,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客人们都已经落座。您的位置在最前面,请跟我来。”
“好的。”
……
“妈,怎么好像都是女性?”
顾尔尔四下看了看,几乎是没有看见男性的。
“像这样的慈善晚宴,一般都是女性参加。所以你今天放眼看过去,除了第一夫人这边安排了几位男士负责主持之外,便只有外面的保安了。”
“第一夫人的意思,还是要我们圈子里的人多熟络起来。毕竟商场如战场,男人们在前面打仗,后勤也不能闲着。”
“懂了。”
“说是晚宴,目的还是为了大家交流活跃。所以流程其实很简单,待会我们把自己要拿来做慈善的珠宝放到台上即可。”
“已经排好了顺序,我们是八号和九号。”
陈秋月在她耳边细细交代着,看着前方的引导人员走过来,笑着站起身,“尔尔宝贝,到我们了。”
“嗯嗯。”
两人一起走上台。
“陈秋月女士捐赠白玉手镯一对。估价八百万。”
“顾尔尔女士捐赠高珠项链一条,估价九百二十万。”
两人缓缓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锦缎托盘里。
“感谢二位慷慨。”
陈秋月走在前边一些,放好了之后便站在另外一边等她。
她朝顾尔尔伸出手,脸上总是温柔的笑容,作势便要去牵顾尔尔。
可忽然间,却听见周围传来急促的尖叫。
紧接着挂在台上的吊灯忽然断裂!
“妈!”
顾尔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伸出手迅速推了陈秋月一把,可也只来得及将她稍推离正中央的位置。
“砰!”的一声,硕大的水晶吊灯坠落在地,碎片溅射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下一片尖叫!
顾尔尔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腿上被碎片溅出的口子,迅速朝陈秋月走过去。
“……妈?”
她距离吊灯太近,哪怕被自己推开了一些距离,可下落的重量仍旧砸到了她脚边,如今腿上便扎着一块长而尖的碎片,四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小伤口。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逐渐将她的裙摆染红。
顾尔尔赶紧指挥着保安将她抬出来,迅速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幸好!
除了腿上扎着的碎片很深之外,其余的都是外伤,也并未伤及大动脉。
只是夸张的疼痛让陈秋月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细微颤抖着,被顾尔尔握紧的那只手更是用了极大极大的力道,才能勉强让她冷静下来。
“尔尔……我好痛啊。”
“别怕,妈你别怕,没事的。这块碎片太深,要去医院取出来,你先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怎么回事?!”第一夫人急急忙忙上台来,看着四处的狼狈和陈秋月身上的血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负责今天安保的总经理已经懵了,低着头站在旁边,“夫人,是挂在上面的水晶吊灯忽然坠落,砸到了人。”
“好好的灯为什么会掉!”
“你们平时都不检查的吗?”
总经理脸色煞白,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难辞其咎,咬咬牙道,“宴会开始之前我们全部都检查过,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完好的,不知怎么会忽然掉下来……”
“还找借口!”
第一夫人气急败坏。
一来陈秋月本就是她的闺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心疼又担心。
二来这次的宴会她是主办方,这样的意外状况不但会让她颜面尽失,还会让今天的慈善晚宴功亏一篑。
“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
“已经在路上了。”
“秋月都快疼死了!让他们快点啊!”
第一夫人向来是优雅端庄的代名词,可今天却开始失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寂感。
反观顾尔尔却已然冷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自陈秋月脸上移开,最后落在地上的水晶吊灯上。
一般而言,水晶吊灯都有一根专门的悬挂柱,用材考究、结实,既然昨天才检查过,那今天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断裂。
顾尔尔走过去,却在看清楚裂口之后,眼睛蓦地紧缩!
“这——这明明有人故意破坏!”保安经理却是眼睛发亮,赶紧的拿出手机拍照。
“夫人,这就证明不是我们没检查,真的是有人故意弄的。”
第一夫人听到这话,也赶紧走了过来。
她低下头打量了几眼,自然也发现裂口的规整程度,一看就不是老旧磨损所致。
便盯着顾尔尔,“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秋月?”
“嗯。”
她四下看了看,温润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凌厉的眸光扫过全场,“凶手就在这里。”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秋月这么多年来都十分低调,更是从不曾得罪人,竟然还有人想伤害她。要是让我抓到了,老娘非弄死他不可。”第一夫人发了火。
顾尔尔却是眯了眯眸,清澈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讶、错愕和愤怒,可却有的人眼神都不敢与她对视,满满的都是慌张。
是的。
有人慌了。
顾尔尔看着人群中间的某个人,二话不说便直接走了过去。
她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干什么啊!好痛……”
“放开我,顾尔尔你疯了吗!”
唐梅没想到顾尔尔会直接冲着自己过来,当即想要挣扎。
可她却不知女孩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根本不会给她挣脱的机会。
整个人都被顾尔尔拖住,最后被硬生生甩在了第一夫人面前。
“尔尔,你这是?”
“姑姑!姑姑你看她,把我都弄疼啦。”唐梅率先躲在了第一夫人身后,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无辜。
这让第一夫人也有些纳闷。
她先交代了医院的人将陈秋月接走,这才回来安心处理这件事。
疑惑道,“尔尔,你抓出来唐梅,难道是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
“不是怀疑,是笃定。”
顾尔尔面色冷凝如冰,利刃一般尖锐的眸紧紧锁住了唐梅。
她多年研读心理学,加上先前发生过的小插曲,唐梅心里是不是有鬼,一眼便知。
“这、这怎么可能呢?”第一夫人满脸愕然,一边护着唐梅一边解释,“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梅梅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跟我的女儿是一样的。秋月是我闺蜜,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她和秋月挺亲的,怎么会是故意害秋月呢。”
“就是!”
唐梅理直气壮,“我才没有害秋月姨!顾尔尔,你不要随口污蔑人。”
“是啊,梅梅她没有动机。”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也觉得是顾尔尔在无理取闹。
可后者站在人群中央,秀气清致的面容上只有寒意,那双眼眸更是一寸寸冰冷下去。
半晌后才终于开口。
“如果她的目标,本不是妈呢?”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目标不是陈秋月?”
这么大的事情,周围的人自也上了心,一个个都议论纷纷起来,“刚刚在台上的人除了陈秋月,那就只有……”
“你?”第一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古怪地笑了起来,“梅梅针对你,误伤了秋月?这更不可能了啊,在这之前,梅梅甚至没有与你见过面,前几年你在海城也就出席过那么几次活动,当时梅梅在国外留学,根本不认识你。”
“是吗?”顾尔尔看着唐梅的眼神越来越冷,仿佛淬了冰一般,“半小时前,她还拦住了我,与我产生了冲突。”
“啊?”
“误会吧。”第一夫人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恶毒心肠。
而站在她身后的唐梅则是趾高气昂的,根本不承认,“刚刚我们确实有一点小冲突,所以你现在就是借机发难,故意针对我。”
“哼!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肠坏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只可惜我有姑姑在,她才不会任由你陷害我。”
“对啊,唐小姐怎么会害人,人家可是第一夫人家的千金,哪里至于……”
“我看,就是弄错了。”
见周围的人都给自己撑腰,唐梅的脸顿时也扬了起来,格外自豪。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做的,有本事,拿出来证据啊!”
“对对对,一切看证据。可不能这么空口污蔑别人。”
“监控呢?看看监控不就知道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宴会厅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而此刻,所有人眼底都透着一抹急切,只恨不得能赶紧把这次的瓜吃明白。
“去查监控好啦,不然,你凭空指认我是凶手,我会告你污蔑。”
唐梅格外自信。
她远远的和莫小楠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过头看见顾尔尔抿着唇上说不出来话的模样,便越发得意忘形起来。
“姑姑。虽然傅夫人身份地位超凡,又有傅叔护着,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污蔑我呀。”
“我不管,姑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一双眼圈通红,很快便要掉下泪来。
这便惹得周围的人对她充满了同情,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被人当众指控成凶手,任由谁也受不了这番委屈啊。
“这傅少夫人,的确太过分了。”
“哎!”
“可奈何傅家确实权势滔天,就算唐梅心有不忿,又能怎么样?”
顾尔尔小脸紧绷,落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收拢,那张清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极致的冷意。
一道眼神横过去,正好落在唐梅身上。
如果说刚刚还是生气,到现在,她的眼神里便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盯着唐梅的样子,仿佛要直接刀了她。
做了错事,不知悔改,竟还反咬一口!
她要是不教训,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没一会。
安保经理已经重新回到了会场,看了看第一夫人,又下意识朝顾尔尔的方向望过去。
低声道,“监控什么也没拍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我们才检查过的,可好像忽然出现了故障,一直都是黑蒙蒙的一片。”
“那可真巧啊。”唐梅捂了捂唇,轻轻笑着,还有些委屈地开口,“监控坏了,是不是没办法找到凶手啦?”
“姑姑,那怎么办呢?这样的话,岂不是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姑姑……”
她撒着娇。
第一夫人满脸为难,心里头自然是护着自家小孩。
便皱着眉看向顾尔尔,“尔尔,秋月把你当亲闺女,之前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夸奖你。可如今她出了事情,你非但没有找出来凶手,反而胡乱污蔑我侄女。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就算你是傅少夫人,这件事我也会追究到底。”
“好。”
意料之外的,顾尔尔非但没生气,反而眼底还多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夫人您能正义行事,我就放心了。”
原本她还顾及着这位第一夫人的面子,担心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证据,打了她的脸,到时候她再要护着唐梅的话,怕是要撕破脸。
便轻轻笑开,缓缓朝保安经理看去。
“带我去监控室。”
“……好的。”
顾尔尔提着裙摆往外走,离开人群时还不忘叫上其他人,“你们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得知真相。”
“走!”
众人吃瓜,自然是想要吃到结果的。
于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便就这样堵在监控室。
“监控不是说什么都没拍到吗?”
“那她坐在那是要干嘛?”
“尔尔,你要做什么?刚刚他们已经说了,监控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顾尔尔拉开椅子坐下,眉眼平静而动人。
“将那段坏了的监控调出来。”
“是。”
“宴会开始前都是好的,开始坏是客人们入场之后到现在,一共一小时四十分钟。”
顾尔尔扫了一眼监控的进度条,再看了看那边挨着第一夫人的唐梅。
忽然笑了。
“你大约不知道,我是一名技术员。准确点说,叫黑客。”
“什么?”唐梅脸色微僵,“你有话就说。”
顾尔尔摇摇头,眼底忽然充斥着一抹怜悯的情绪,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曾经黑进过世界顶尖的网站,也曾经帮助别人攻击过外网强大的暗网。无一例外,全部都成功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她有些心急,顾尔尔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很秀秀气的U盘,轻轻笑了一下,“你年纪还小,大概不知道。对于一名顶尖的黑客来说,恢复数据是基本技能。”
“尤其是这种,质量和系统都十分垃圾的摄像头数据。”
“!!!”唐梅脸色瞬间变了,她瞳孔收拢,不自觉出现恐慌之色。
“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朝角落里的莫小楠看去,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用眼神质问她。
“你不是说都删干净了吗!”
后者面容也跟着凝重起来,但很快示意唐梅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而这一切,尽都落入了顾尔尔眼底。
她纤细的手指迅速敲击在键盘上,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自信之色。
一顿操作之后,屏幕上的黑点点还当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到了极致的漆黑之色。
唐梅看不清,但似乎就是能看见上面有人影闪动。
她的确是动了手脚,派出了自己最信得过的人,趁幕布没放下,无人注意后台情况时,弄坏了吊灯。
难道,真的被顾尔尔修好了监控?
“呼。差不多了。”
正在这时,顾尔尔的手指已经从键盘上移开,只剩下无名指仍旧落在回车键上。
她却没有立刻按下去。
而是回过头看着唐梅。
“其实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挑拨。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你没有动机也没有机会讨厌我。”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伤到了人,等我按下这个键,监控恢复之后找到证据。我会请律师起诉,届时你要被判刑多少年呢?”
“刚刚那可不叫故意伤害,是叫杀人未遂。大庭广众之下,情节恶劣且拒不悔改,按照法律,十年起步,最高无期。”聂雅儿的声音适时从旁边传来,“我哥的身份你们也知道,耳濡目染之下,我自然也知道一些法律条文。”
唐梅浑身都颤了几次,只能用力掐紧了手掌心,才能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苍白的嘴唇掀开,“我、不是我……”
“哎。”顾尔尔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在回车键上来回滑动了几次,似是在犹豫。
半晌后才回过头看着第一夫人,“您与我婆婆是十几年的闺蜜,想必她也不原以为了小辈的一些恩怨,最后阴差阳错,把你视作亲生女儿的人送进监狱。”
“这样吧,我给你半分钟的思考时间。如果你肯大方承认、悔过,并且说出幕后真正的主使人。这件事我便代替我婆婆做主,对你既往不咎。”
顾尔尔眼神冷厉,压迫感十足。
而在这个基础上,她又能不经意中透出一抹怜惜之情。
一来一回之间,唐梅心态彻底炸裂。
“我不要坐牢!”
她呜咽了一声,再也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姑姑,我不要去坐牢。我才十八岁,不能进监狱啊。”
“你、当真是你?”第一夫人见此情景,自然明白了过来。
她满脸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跪着的人,扬高了声音,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真的是你!”
“姑姑,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气愤冲昏了头脑”
“而且我也没想伤害秋月姨,她一直对我那么好。我本来想针对的人是顾尔尔,可是没想到却砸到了秋月姨身上……”
“你——”第一夫人简直要气晕过去。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摇头,神情错愕,“还真的是唐梅啊,天哪。”
“她怎么心眼那么小,那么毒。水晶灯掉落下来,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砸死了人怎么办?”
“现在砸得也不轻呢,刚刚送去医院的时候,我看着好多血……”
“还好傅少夫人机智,一下子就找到了凶手。不然监控都被毁了,说不定还真会让她逃脱法律制裁。”
那些纷杂的言论入耳。
唐梅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
“姑姑,救我!”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和尔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原还指望你能多亲近她,跟着她学一学,可你非但不愿意,竟还做出这种事!梅梅,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她?!”
“我——”
唐梅蓦地反应过来。
是啊。
在这之前,她除了听说过顾尔尔的名字之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就算姑姑经常在自己面前夸顾尔尔,就算秋月姨时常将顾尔尔挂在嘴边,可那也和她无关哪?
而且、虽然她的确曾经远远见过傅叔几面,仰慕他的帅气和能力,甚至动过想要嫁到傅家的念头。
可……怎么会动手伤人?
“不是、我、我被鬼迷了心眼。姑姑,是因为她故意挑拨。对!就是这样的!”唐梅蓦地反应过来,圆睁着眼睛盯紧了某个方向。
横手一指,“是莫小楠!”
“她挑拨我,还送我礼物,让我帮她教训顾尔尔。”
第一夫人眯起了眼睛,看着站在人群之中的女孩,冷冷哼了一声。
“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