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下。
顾帅帅忽然觉得自己赖以维持的自信来源，在这一刻崩塌掉了！
是啊。
尔尔从来没有说过只爱他最爱他。
她更没有否认过也爱渣男爸爸。
不。
不对。
她分明是更爱渣男爸爸的，所以就算他那样伤害过她，就算两人已经分开了四年，可对他还是有感情！
而且……尔尔是恋爱脑！
小家伙瞪大眼睛看着傅司寒，整个人仿佛都要碎掉了。
呜呜。
而且他这么高、这么帅，是大部分女人都会喜欢的理想型，还巨有钱！
换做别人恐怕也难以抵挡他的魅力，何况是他恋爱脑的妈咪。
“你要去哪？”
眼见着傅司寒起身朝外面走去，小家伙便二话不说跟了上去，生怕他又去找尔尔。
可男人只是冷冷淡淡回了他两个字。
“工作。”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
旋即去外头把阿桑叫了进来，两人站在玄关处便商量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忙工作，而且格外认真。
一会看文件，一会打电话和对方沟通，一会又改了某个方案。
顾帅帅哪怕什么都不懂，此刻也能看出来他极有能力，而认真工作的样子，更是特别有个人魅力。
呜呜！
他好恨！
自己怎么才四岁，别说去参加工作了，就连一个人出门都不行。
明天爬起来还要去幼儿园陪那些幼稚的小孩玩游戏。
怪不得尔尔不是最爱自己。
这样无能的男人，谁会爱嘛！
“爷，小少爷一直在看你。”阿桑趁着他看合同的机会，偷瞄了一眼。
笑着提醒，“刚刚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似乎要哭了。”
傅司寒这才勉强抽了点时间空隙抬起头，恰好他看过来，恰好小家伙低下了头，可怜巴巴地抹了抹眼角。
“他在哭？”
“看起来像。”
男人怔了怔。
“他这么脆弱？我没说他几句，只是阴阳了一下而已。”
“这不是脆弱不脆弱的问题吧。”阿桑简直无语，抚了抚额，低声道，“是不是小少爷平时表现的太聪明，以至于你也忘记了，他今年才满四岁。”
“确切的说，现在是三岁零十个月。”
傅司寒缄默不语。
“爷，咱总不能说指望一个三岁小孩各方面都跟成年人一样成熟。事实上，除开智商之外，他各方面仍旧是个孩子。包括他现在处于三到五岁，对母亲的占有欲阶段。别的小孩都会有我长大了要和妈妈结婚，妈妈是我一个人之类的言论。他自小和夫人相依为命，这方面的占有欲只会更加强烈。”
男人签字的动作微微顿了一秒。
刷刷写下名字之后，方才抬起头。
“你还懂这些？”
“嘿嘿，儿童心理学嘛，也是粗浅了解过。”
傅司寒倒是没多大表示，垂着眸，只迅速翻阅开剩下几分文件，确定没多大的问题之后便递回去了。
收起钢笔的时候，顺势问了一句。
“依你看，应该如何解决？”
“这个嘛，得看爷你怎么操作了。”
“我？”
阿桑嘿嘿一笑，便压低了声音传授经验。
……
顾帅帅已经闷在房间里许久了。
他抱着枕头，小小的身子缩在床边，看起来那么圆润的一坨，还藏在阴影里。
傅司寒推门进来时差点没瞧见他，还以为这小子又跑了。
直到看见了黑暗里闪烁着的一双眼睛，才终于放了心。
“怎么不开灯？”
小家伙将脸偏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他现在郁闷着呢，最好谁也别来打扰他啦！
可傅司寒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径直朝床边靠近，将手里端着的水果盘缓缓放下，低声问他。
“吃吗？”
空气仍旧沉默。
床上蜷着的那一团，现在便连大半张脸都藏在了枕头里，根本看不见他的模样。
傅司寒觉得自己耐心几乎要告磬，只在想起阿桑刚刚的叮嘱时，才尽量克制住。
便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我感觉你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
这句开场白一出，顾帅帅便立刻抬起了头，刚刚还躲藏起来的脸蛋，此刻径直面对着他，没有丝毫逃避。
“嗯，你可以说。我会听。”
阿桑特意交代过，务必要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无论这小孩是什么反应，都不能生气。
耐心、爱心，宽大为怀。
毕竟，自己生的。
傅司寒便又换上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嗓音压得很沉很沉，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更为体贴入微。
“大家都是男人，没必要矫情。只要你想说，我肯定不会笑话你。”
“嗯。”
小家伙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终于选择了相信。
便咬了咬唇，点点头。
等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在沉闷而克制的气氛下，缓缓掀开了唇。
他说。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妈咪？”
“嗯？”
小家伙瘪着唇，奶呼呼的嗓音现在都委屈巴巴了，就这样把下巴撑在枕头上，呆呆望着他，“你要跟我抢尔尔的对不对。”
傅司寒莞尔。
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我就知道，她那么可爱，又漂亮又善良，还那么厉害，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嗯，这一点我不否认。”
男人颇为欣慰，至少这个臭小子有着跟自己相似的眼光，能发现宝藏。
顾帅帅一听他这话，眼圈一下子都红了。
他鼻尖酸酸的，差点忍不住心里的难受要掉眼泪。
只在想到自己不能在竞争对手面前哭，才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就不能去喜欢别的女人么？”
“那个黎阿姨……算了她有点不好看，而且还疯疯癫癫的。”小家伙自己否认掉，歪着头细细思索起来，“你的绯闻女友，好多个呢，为什么不去喜欢她们呢。她们很漂亮。”
傅司寒挑眉，“绯闻女友，我哪有？”
“还好多个。这四年来，我一个人都没有。”他正色道，“顾帅帅，你不能因为觉得我和你抢尔尔，就故意污蔑我。”
“怎么可能呀，网上都传出来啦。你潜规则女明星，就是那个谁谁谁，很出名的影星。叫黄还是蓝什么的……”
哪个颜色忘记了。
“没有。”傅司寒毫不客气地否认掉，“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没有。”
“那、那网上还传言说你和你们公司的秘书深夜一起加班，她……”
“我的秘书多是男的。”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觉着这个臭小子也很有意思。
“唯一的一名女性，你上次见过。她今年已经四十好几，已婚已育，家中有两个小孩。若非工作能力极其出色，我也不会用她。”
“奥……好吧，那还有……”
好像没有了。
小家伙思前想后的，实在是没找出来合适的人。
便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这么说起来，你是非尔尔不可了？”
“不。你说错了。”
傅司寒单手托着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
黑眸笔直而认真地望了过去。
“是我从来都只有她一个，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曾有过。”
男人的话溢出，便让小家伙的眼神僵住了。
他下意识挠头，其实有点不太明白男女之间的这种感情。
但见状，也只能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好吧。”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
“只不过……你想要尔尔的话，我也想要她。她是我的妈妈，是我的全部。”小家伙想到这里，十分严肃地抬起头，圆润的脸蛋上尽都是认真。
过了好半晌，都不见傅司寒开口说话。
发现后者是中国好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于是便有点懵，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说过的话。
“没有问题呀？”
他见男人一直沉默着，考虑了好半晌之后，便还是主动开口道。
“呐，你看我们俩现在交情也越来越好了。而且你今天还救了我。”
小家伙扬起乌黑发亮的那双眼，笔直望入傅司寒眼底，用力眨巴了几下，连声音都软糯了许多。
“你如果不跟我抢尔尔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好朋友哦？”
“而且我是你的儿子，我听人说，如果是你生的以后是要给你养老的。你放心奥，我会的。”
傅司寒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古怪。
他严重怀疑顾尔尔在教育的途中缺失了某些东西，以至于现在面前的顾帅帅，虽然智商很高，但却并没有太多情商。
时常语出惊人。
比如现在。
男人皱着眉，斟酌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你妈咪在一起，对你来说，并不能算‘抢’。”
他可是他亲爹。
现在是不但要追回来老婆，连孩子也都是要的。
小家伙萌萌哒的嗯？了一声。
“怎么不算呢。”
傅司寒，“……”
他沉思了好半晌。
“算了。”
“你还小，有些东西，等你长大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沟通大致失败，他决定起身离开。
大掌便揉了揉小家伙毛绒绒的脑袋，深沉的眉目里难得的竟也能看见一丝温柔。
这在他以往三十多年的人里，是极难一见的。
若是阿桑看了必会狠狠吃一惊。
因为在此之前，这位爷最讨厌的事物之一，便是小孩。
“你洗了澡早些睡觉吧，今天也累了。”
“奥。”小家伙是有点被rua舒服了，于是下意识就应了声。
可等到傅司寒走出去之后，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呀，我干嘛要怎么听话？”
“他叫我睡觉我就睡觉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怂！哼，老男人就是老男人，满肚子计策，一定是想趁我睡着把尔尔抢走。”
顾帅帅盘腿坐在床上，捧着脸认认真真思考起来。
他觉得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俩小时后。
在外面散步散够了的顾尔尔终于从院子外进来，琢磨着这父子俩就算有天大的矛盾，现在也已经解决了清楚。
这才慢吞吞走回来。
刚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端坐着的男人。
穿着家居服的傅司寒半躺在沙发上，短发随意覆在额前，似乎刚眯了一会，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
“回来了。”
他扬起眸看她。
低哑的嗓音粗嘎又充满磁性，让人听起来更显得诱人。
顾尔尔心跳都几乎漏掉了一拍。
“恩阿。”
她点了点头，下意识朝周围看去，“帅帅呢。”
“你房里，应该已经睡了。”傅司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黑眸笔直凝入她眼底，哑声道，“过来坐。”
“……好。”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他们俩之外再无其他人。
顾尔尔坐在男人旁边，因为靠得极近，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洗过澡之后的沐浴乳香味。
很淡很淡的茶花香。
“你应该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
女孩先是一怔，秀气的眸眨巴了几下，蓦地失笑。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晓。”
她笑容明媚干净，抬起头望着傅司寒的时候，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漫天星光。
他越发移不开眼。
莫名的。
傅司寒便就有了想要拥她入怀的打算。
长臂放在沙发上，借着往后躺的动作，便正正好的能将手放置在她肩头。
虚虚地勾着空气，指尖时不时的还能碰到她被风吹起来的发丝。
灯光下，女孩的皮肤细致到没有一丝瑕疵，她正扬起眸，里头总是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凝着他。
他心口深处某些死寂了的东西，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勾了起来。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
她已经不太适应现在这种温馨的气氛。
时隔四年，即便两人曾是夫妻。
即便他们在几个小时前，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
可顾尔尔没来由地感到尴尬。
刚要起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人扣住。
傅司寒稍一用力，便将女孩拉到了怀里。
长而有力的手臂直接圈住了她的腰肢，掌心下柔软的地方让他留恋不舍。
于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哪怕怀里的女孩脸颊“轰”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别闹。”
她下意识推拒。
只是手刚碰到男人胸膛，就被他按住了。
而她重心不稳，整个人都直接贴靠在了男人身上。
这让两人肌肤相贴，彼此之间几乎毫无缝隙。
“寒爷，好硬。”
顾尔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忍不住抱怨，“你干嘛？”
“撞疼了么。”
男人立刻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垂落的黑眸凝着女孩额上的那一抹红痕，伸出手指抚了抚。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显得格外亲昵，他靠近的时候，呼吸便正好落在女孩脸上。
热乎乎的。
有些发烫。
便连带着她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都跟着涨了起来。
“你先放开我。”
良久，顾尔尔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手抵在男人胸膛前，强迫自己和他保持距离。
呼……
从他身上爬开了一些之后，呼吸似乎都舒畅了不少。
只不过，傅司寒的手仍旧占有欲极强地落在她腰肢上。
稍一用力便能将人再拉到怀里。
“放开啦，去睡觉了。”
她胡乱找着理由，想从他身上下来。
但傅司寒微微挑了挑眉，深邃的眉目里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暧昧。
附在她耳边，哑声道。
“太太，你想去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