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傅司寒冷静下来，房门一关，将屋内的狼藉全部收敛了起来。
站定在客厅阳台，望着落地窗外绿意盎然的院子，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往地上扔，周身尽是弥漫开的烟雾，遮掩了那张冷峻的面庞。
直到手里的最后一支烟抽完。
男人眼底的寒意逐渐褪去，只余下冷寂而没有温度的一抹笑意。
薄唇缓缓勾开了一抹弧度，可那抹笑却始终不达眼底。
就连阿桑看了，都觉得有些可怕。
“爷，您打算怎么办？”
傅司寒黑眸收紧，垂落的眼睫将汹涌的情绪尽数遮掩住，薄唇终于轻启。
“她偷偷摸摸生下了孩子，又偷偷摸摸将孩子带走了。”
男人嗓音一场嘶哑，像是含着一块砂砾。
喉咙深处干哑难忍，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着，几乎是又要失控。
“四年前，她无论如何都要走。满脸为难，哭哭啼啼的挨在我床边，叮嘱我照顾好自己。”
“我只当她有难言之隐，便也好好听了话。”
“这四年，我一直很健康。”
非但如此。
他醉心于工作，还将傅氏集团推向了另一个高峰，如今傅氏集团傅司寒的名声，已经是福布斯排行榜上前几的存在。
做这一切，就是希望等到她回来那一天，不会对他失望。
可傅司寒万万不曾想到，他虽然等到了她回来那一天，但事情和他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生了个孩子……”
“她竟然偷偷给我生了个孩子，又让孩子过来，跟我谈离婚？”
男人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他遥遥望着远处，隔着一片深沉的天幕，漆黑的眼底闪动着浓郁的情绪，满是幽怨和不满。
“爷，也许夫人真是……有难言之隐。”
阿桑只能低声劝。
以他所知晓的信息，的确不知道顾尔尔今天这样做的目的。
明知道孩子只要在爷面前露过脸，就会被察觉到问题，却还掩耳盗铃似的偷偷摸摸将孩子带回去了。
“呵，她以为她还能跑么？”
傅司寒冷冷笑着，思忖许久之后，便已下定了决心。
拖鞋重重踩在地上，将烟蒂上忽明忽灭的火光尽数捻熄。
那张森寒如冰的面庞上，则透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四年前我宠她疼她，凡事依着她，不管她瞒着我什么事，都不愿逼迫。可四年后的现在，她竟还是那么个倔性子。”
“这个小丫头，难不成以为时隔四年，我还能让她从我的手掌心里跑出去？”
阿桑望着男人眼底的冷绝之色，吃了一惊。
“爷，您的意思是？”
“海城就这么大。半小时内，把他们的实时定位发给我。”
“是！”阿桑领了吩咐去办，心里头却也有些忐忑不安的。
也不免要为夫人捏了一把同情泪。
这四年爷过的是什么孤寡可怜的日子哦，夫人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了还玩这一套，可不得刺激到爷么？
殊不知在傅司寒看来。
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无论是因何理由，都不可再用和往常一样的法子。
不用些狠的，她不会乖乖就范。
……
与此同时。
匆匆忙忙开着车离开了别墅的顾尔尔，才终于收敛起了脸上的紧张之色。
她将车子开到距离住处不远的地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呆着。
“尔尔，我们不回家嘛？”
小家伙解开安全带，趴在椅背上看着她。
才发现她的脸色一直有些苍白，还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顾帅帅连忙爬到前座，伸出软乎乎的手捧住她的脸颊，眨巴了下眼睛，奶呼呼问，“你在害怕吗？”
“呃……有点。”
她呼出一口浊气，扯开嫣红的唇笑了一下，“被你看出来啦。”
小家伙正色道，“你在害怕什么呀？”
“那位傅先生么？”
顾帅帅合理猜测，虽然很不理解，但仍旧很乖巧地坐在她身侧，奶声奶气安抚着。
“我今天和他接触，发现他也不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们俩现在还没有正式办离婚手续，确实不太好。都怪我，没有办法给你很好的生活，所以不能答应他的条件。”
顾尔尔心神不宁，根本没用心去听他说的话。
不然只要听到“净身出户”几个字，便会猜测到傅司寒在以退为进。
可小家伙只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过去抱住她，暖和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你不用害怕他啦，你有我呢尔尔，我已经长大了会保护你。”
他年纪虽小，可眼神却格外认真，像是在发誓一般。
“尔尔，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我都会挡在你面前，不会让他伤害你。”
空气微微窒了一下。
见他那样认真的模样，顾尔尔一时都不知要作何反应。
她只能是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家伙，一边呜咽着，一边不由得感叹，“还好妈咪没白疼你，呜呜。不过妈咪也不是害怕啦，就是心里头很紧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我跟你说过的哦，他其实不是渣男，当初怀着你离开，是我对不住他啦。我……”
“你又来了。”
小家伙皱着眉，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总是帮他说话。”
苏苏干妈都告诉过他好多次的，那傅司寒就不是个好人。
老牛吃嫩草不说，还总是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所以尔尔才受伤离开。
“呃。”
顾尔尔现在已经无力解释。
她只能小心劝导着，手握住小家伙软软的小手掌，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他。
“妈咪只希望你知道，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我和你爸爸是曾经真心相爱过的。所以到现在，我也从未后悔过。”
“所以……不管你听到别人说了什么，至少妈咪一点也不恨他。你没有必要为了帮妈咪报仇故意去找他……”
小家伙似懂非懂。
但很显然，他其实是不愿意去相信顾尔尔说的这些话。
见此情形，顾尔尔便也只能轻声笑了笑，揉了揉他软软的发。
“老实说，妈咪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