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冷寂,整个办公室里安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阿桑站在门外,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任由僵硬的气氛蔓延开来,掀了掀唇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一个字。
所有人都来兴师问罪,对着爷一阵责怪不说,更是动辄辱骂。
只有他清楚,夫人走的那天,爷比任何人都想要她留下。
而现在,真正难过的人,也是他。
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阿桑。”
过了许久,办公室里才传来男人低哑深沉的嗓音。
阿桑应了声,立刻推门进去。
“备车,去尊典。”
“好的。”
此刻的傅司寒面容冷峻,神色你疏离而冷漠,可瞧着却是与平日里一模一样,只在隐约可见之处,多了些很淡很淡的冷意。
阿桑并未多说,而是迅速将车开到电梯口,一路行驶到了尊典门口。
夜里。
会所里总是格外吵闹。
三号包厢里,却一如既往的冷清。
五六十个平方的大包厢里,只有中间的沙发上坐着几道身影。
各自喝酒抽烟
一个个眉宇紧锁。
宋泽已然盯着傅司寒看了好久好久,发现他一瓶接着一瓶的酒往嘴里灌,这都已经三四瓶了根本没停下来过。
“现在是什么个意思?”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皱眉望过去,“我说傅总,你在这一直喝酒,正事不谈,是要我们怎么着。”
“嗯,大家也坐了一会了。傅非的事情要怎么处理,给个准数吧。”
傅司寒薄唇紧抿,俊脸上因为喝酒而变得通红。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颓丧,好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似的,没了精气神。
见他始终不开口,人也喝酒喝到昏昏沉沉,聂哲厌总算看不过去,直接把他手里的酒瓶抢了过去。
“喂?我们可是因为你才聚在一起。那傅非的势力都已经侵入到海城,你们手里头那个什么开发案……一个不慎被他拿走的话,傅氏集团可就不妙啊。”
“确实。虽然这次扛住了股市风波,还大赚了一笔。但危机并未解除,如今想来,当时在股市上对方那样大张旗鼓的,其实也是试探。”
“若是傅氏集团连那一次都接不下来,恐怕现在已经被吞了。”
几人分析利弊,一个个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傅司寒开口说一句,到聂哲厌抓着他的肩膀摇晃时,才慢吞吞掀开眸,吐出几个嘲讽的字词。
“那又怎样呢……”
“什么?”
几人吃了一惊,宋泽更是失笑,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傅司寒手里晃动着酒杯,眼神迷晃着,里头的情绪浓烈而颓丧,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没了傅氏集团,也不会怎么样。”
“也不在乎……”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箱子内这种话会从傅司寒嘴里说出来。
他这个人,向来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工作狂的。
过去的十年,他哪怕是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哪怕顶着所有人嘴里“傅家弃子”的名号,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
锻炼、治疗,保持高强度的训练,一手建立了帝国集团,在背地里更是将傅氏集团全部握在手中。
就是这样一个极具自制力的男人,现在竟会说出来……不在乎的词。
宋泽简直都快懵了。
“不是?那傅非当年背叛你,还制造车祸害你双腿残疾。整整十年你都在筹谋如何报仇雪恨,怎临了临了竟然退缩了呢?”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现在不抓住机会,你会输的!”
“我已经输了。”男人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捂了捂脸,哑声道,“你不明白吗,我已经输了,彻头彻尾输给了他。”
宋泽面色微僵。
望向其他人时,发现彼此眼中都是一样的情绪。
不敢信。
“傅司寒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到话到嘴边,只能硬生生吞回去,因为看见了傅司寒眼底沉郁到极致的情绪,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眸里藏着讥诮,宛如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沉默逐渐蔓延。
众人心底压着一座沉而重的大山,窒的难受。
聂哲厌第一个摆手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
几人匆忙起身,显然没了继续商量的劲。
又或者,他们也很难面对这一刻的好友,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哪怕双腿残疾也依旧满怀抱负的男人。
如今却颓丧得不像样。
“你——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桑,你劝劝他,别搞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我看不惯。”宋泽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包厢门开了又关,里头重新陷入冷寂。
……
而尊典外头。
宋泽一行人离开包厢时,却有双眼睛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走远,那人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呢,难道出事了么。”
她低声咕哝着,借着昏暗的光线遮掩自己,正准备起身时,却忽然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打开了三号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