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了一下，杏眸眨巴了一下，嗓音也娇娇软软的，“不困呀。”
小姑娘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他，“寒爷，你累了就休息嘛，不用一直盯着我看。”
他从刚刚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身上，漆黑的眸光一直凝在她身上，无形中总是带着一些压力。
傅司寒眼眸微闪，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有些沉重。
“太太，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他嗓音温沉，却是直截了当地将这件事指了出来。
听到这里，顾尔尔的心脏蓦地窒了一下，朝男人望过去，隐约还能瞧见他眼底浓烈的情绪。
汹涌、不可抑制。
“打算去哪？”
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出口的话那样温淡干净，可那双漆黑的眸却像是望不到尽头深渊一般，深处只有一径的沉色。
女孩微微抿了抿唇，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却仍旧没有说出话来。
她已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你回来，是因为我受伤。”傅司寒继续说道，“但你没想过长久呆在这，对么？”
对。
她在心底做出了回答。
面上却也只是静静地听着，能感受到男人刺过来的灼灼目光。
于是莫名地开始心虚，紧接着便低下头。
“我没有办法。”
小姑娘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住了喉咙，每一个字说出来都那样艰难。
傅司寒却缓缓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她乌黑的发，目光柔和却坚定。
“你应该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清楚。
正是因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事实，所以她才会一直犹豫不决。
可手机又一次“嗡嗡嗡”响了起来。
顾尔尔甚至都不曾拿起来看一眼，便直接挂断。
是苏苏打来的。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视，都很清楚这个事实。
他并不生气。
只是用厚实的手掌紧紧扣住她的，漆黑如墨色的冷眸一寸一寸暗下去。
“我真的得走了。”
顾尔尔语气里都带着哭腔，嗓音低低软软的，垂下的睫覆在她脸上，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楚楚可怜。
男人心口蓦地一窒。
几乎当时就要心软了。
可一想到她此刻要离开，要去别的男人那边，那刚刚涌起的心疼，便又化作了坚冰。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寒爷……”
小姑娘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涩凉，“我原本可以不回来。”
“你用这样的手段逼我，可知我也为难。”
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中了毒不去医院，硬生生拖着。
但凡自己不回来，中毒加上旧伤复发，是真有可能会死掉的。
她不愿，也不敢去往深处想。
可手机在兜兜里一遍又一边地震动。
顾尔尔低头看了一眼，瞧清楚了上面的数字之后，瞳孔蓦地缩紧！
零当真是……不择手段！
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呆在这里，今天的事情我只当没发生过。聂哲厌问起来，你也是受伤者，一问三不知即可。”
“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有我来扛。”
男人清冷的嗓音从旁边缓缓传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转变。
顿了顿，哑声道。
“这件事、就停在这吧。”
“停？”女孩咬了咬唇，嗓音里透着一些极剧烈的波动，用力抿紧了下唇之后，红唇终于溢出一抹苦涩，“怎么停？”
“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寒爷，我没有法子……”
以她的能力，就算自己一个人，都不一定能逃脱掉追杀。
若是在明面上，以黑市那些人无孔不入的水准，三年之期，自己必死无疑。
不，不止如此。
她肚子里还有个没成型的小宝宝。
偌大一个傅家，还有爷爷、有妈，有寒爷……和许许多多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要因为自己一人，将全家拖下水么？
思及此，顾尔尔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缓缓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啪嗒一下。
傅司寒捏着杯子的手蓦地僵住，水杯被他“砰”的一声放在了床头。
英俊的面庞因着她的几个字，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你跟我道歉？”
男人薄唇上溢出一抹涩凉，眸子深处满是讥诮和寒意。
他遥遥望了过去，隔着昏黄的灯光，灼灼逼视她。
“我的妻子，非要离开，要去到别人身边?”
“也不能算是别人身边吧……”小姑娘皱着眉，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方便再留在傅宅而已。
至于如何逃跑，她还需从长计议。
“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安排人手照看好其他人，如果可以的话，就放出风声，说我已经离开、失踪，怎么都行。总之……别让我和傅家扯上太多关系。”
“你是我老婆！”傅司寒倏地开口。
他眼底情绪一丝丝褪去，嗓音冷冽，“尔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傅司寒的妻子。你跟傅家，永远也脱不了干系。”
“不是这个意思啦……“小姑娘有些着急了。
师姐催起人来，真是不要命一样的。
“反正、反正你最近不是和黎菁走得很近么？”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让她暂时当一当挡箭牌也挺好，就让大家都以为我是个下堂妇好啦……”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傅司寒几乎震怒。
手掌紧紧扣着被子，下颌因为努力控制怒火而变得紧绷。
“把我推给别的女人？顾尔尔，你也做得出来！”
顾尔尔，“……是权宜之计。”
“不正好和你之前的想法一样么。”
他为了引出来那个叫傅非的，用的也是这么个法子。
不谋而合。
傅司寒冷冷勾开了唇，眼神越来越失望，黑眸深处夹带着愤怒、无奈，还有一丝嘲讽。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顾尔尔，是我傅司寒明媒正娶的太太。”
……
空气窒了一下。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视线相遇时，情绪便在不经意中拉扯着。
有那么一刻，顾尔尔觉得她心口都在发疼，一阵一阵的，几是让人喘不过来气。
僵持许久，却总有一方要败下阵来。
足足一分钟后，顾尔尔一直低垂着的脸蛋终于扬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红唇掀开了一抹弧度。
”也可以不是的。”
温润的嗓音让她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意味不明。
淡漠、冷然，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味道。
傅司寒心口狠狠紧了紧，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蓦地浑身僵硬。
他抬起头，便只对上女孩洒脱的目光。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泛着一股极淡极淡的笑容。
“尔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