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
几个薄家的叔伯,也没想到有天自己会被一个小辈逼到威胁。
不过他们也都是年轻时摸爬滚打过来的。
这会纵然有求于薄御卿,却也不会三言两语就被他扰乱思绪。
一直没说话的薄家二叔最先从受制于人的状态中脱身出来,重新舒张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继而勾起唇角,神态轻松的笑道:
“小御啊!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如果觉得这样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吓唬到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话,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毕竟这些手段……都是我们老几个年轻时候玩过的。”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你不愿意,大不了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也就是了。只要钱给够,还怕找不到可以解决问题的人吗?”
仅是眼神来回的几个对视,叔伯几人便达成共识,说完后,皆是一脸自信。
不管说的话是真是假,气势上都不能输。
因为他们清楚,一旦心中有所露怯,便会再次让薄御卿占去上风。
这不过是博弈时的常规操作,薄御卿如何又会不明白。
心中亦是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面
对几位叔伯话里话外的不妥协,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风雨不动安如山,甚至还有几分老神在在的意思。
在薄家几位叔伯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他轻轻扯动了下唇角,不置可否的应声道: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是我等得起,还是你们耗得起。”
不知是隐忍了太久,还是撕开了那层假意维持的祥和后,薄御卿不愿意再作伪装。
所以说起话来,也变得无所顾忌。甚至于不顾那是他的叔伯长辈,冷下气场,冒犯的话脱口而出。
身为一家之主,薄父自然容不得儿子对他的兄弟叔伯如此无礼。
当即板起脸,一拍桌子站起身,扬声怒喝道: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在场人里哪个不是你的叔长辈,你往日里学的那些教养礼仪,都到哪里去了?”
薄父俨然是真的被气到了,一张脸涨得通红,胸口更是来回起伏。
但薄御卿却没有收敛他周身的冷意,只是微抿唇瓣,声音淡淡的应了句。
“教养也是分人的。”
“你……”
一句话,让薄父本就涨到脑门的怒意,更加汹涌,他指尖颤抖地指着薄御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
薄御卿直接打断道:
“父亲,你不用再说了。你该清楚,如果我想做什么的话,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如果我想做什么的话,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薄御卿嗓音温润,面色平静的陈述某个事实。
很欠揍,偏还让人无法反驳。
薄父手捂着胸口,觉得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他看着儿子,第一次觉得他陌生无比。
可是同时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再温柔的人也有脾气,过往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薄家大公子,早就已经被他们帮打鸳鸯的决定,抹杀在时间长河里。
眼前的这个,才是蜕变后的薄御卿,应该有的样子。
而他们……
既然当初逼迫他在危急关头,弃儿女情长于不顾,就该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毕竟——
他再怎么变,也是他们一手交出来的。
想明白这点的薄父,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精气,猛地往后跌坐到沙发上,神情挫败而颓然。
其他几人看他这副模样,再结合薄御卿说的那些话,同样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尽管不清楚他所说的不管做什么决定,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他们,必然不
会是什么好事。
可也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他想做,就算他们有心阻止,又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以交好关系为主,不要同他撕破脸。
至少维持表面的平和,兴许他在做什么决定时,也能有所顾忌。
权衡利弊后,有人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只没等他们开口说点什么,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先一步打断他们的思绪。
众人做声看去,发现是薄御卿的手机。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打电话人的身份后,才在叔伯长辈众目睽睽的眼神中,不慌不忙地摁下接听键,随后又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于是又开了免提,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电话是薄御卿的助理打来的,刚一接通,那段助理着急忙慌的声音便隔着听筒传入薄御卿,以及在场人的耳内。
“小薄总,受网上舆论的影响,集团的股价大跳水,已经有多名持股人开始兜售股票了。我们这边,要不要想办法应对?”
助理尽职尽责的询问薄御卿的意见,毕竟他才是集团的掌舵者,像这种重大事件,需得他点头,才能进行。
其他人闻言,心里亦是
慌了又慌,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纷纷将目光投向薄御卿,想要看他是什么反应。
便见他一脸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样子,仿若集团的荣辱与否,都和他没有关系。
甚至还言语悠闲地会了句:
“再等等吧!暂且还不着急。”
暂且还不着急。
已经恢复温润雅致的声嗓,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只是从薄御卿的口中说出来,便可以安抚旁人焦躁不安的内心。
可即使如此,在场的薄家几位长辈叔伯,也无法说服自己放下心弦,安静等待。
甚至有些急性子的开始坐不住,双手交握,急得几乎快要跺脚的在一旁反对道:
“怎么能不着急呢?这一眨眼功夫,市值就蒸发几千万了。”
“是啊!阿御,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朝我们来,何必要跟钱过不去?”
……
世间能让人趋之若鹜的,唯钱而已。
这会在场的几位薄家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上网查过,确认薄御卿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全都属实,没有半点弄虚作假,也不是演戏、谎骗他们以后。
几人的脸色,愈发痛苦焦灼起来。
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不同的想法,相互抗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