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后，叶姲和颜嘉佑一前一后走出了偏殿。
叶姲走在前面，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脸颊还挂着一颗未擦掉的泪珠，显然刚刚哭过一场。
颜嘉佑的表情也不算好看，但眉头比之前舒展一些。
华紫安也不确定他们聊好了没有。
只开口说了句，“三公主，现在怎么说。”
叶姲抿了抿唇，双手紧攥住衣袖，酝酿了一番，“我去向百姓们道歉，也会赔偿。另外……”
“该按明安国律例要受的惩罚，我也受。”
“不用偏袒我。”
在叶姲说完后，颜嘉佑微微一怔。
似是没料想到，叶姲最后说的话。
方才她明明只同意出面道歉。
“好！不愧是公主，就是有魄力！”华紫安终于觉得可以高看叶姲一眼。
叶姲整理了一下锦裙，“就现在吧。”
说罢，由明蝶搀扶着她，往如意司的门口走去。
华紫安也起身跟上，“我得去维护一下秩序，可能要出事。”
姜绾也跟上。
君玄澈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姜绾回头看他，“怎么了？”
“小心一些。”君玄澈提醒。
“嗯？”
姜绾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听见华紫安的骂声，“哪个王八蛋拿臭鸭蛋砸我！”
华紫安走在叶姲的身侧，刚走到大门口呢，百姓们看见叶姲出来，二话不说，管她公主还是皇帝，提前准备好的臭蛋和烂菜叶，直接朝大门里扔了过来。
其中有人扔偏了，一颗臭鸭蛋正中华紫安脑门。
华紫安闻了一下味，快吐了。
这帮人哪里这么快找来的臭鸭蛋？
叶姲这会儿没有防备，扑面而来的臭鸭蛋和烂菜叶，全部砸在她的身上。
身旁的人帮着去挡，但也根本抵挡不住这庞大的数量。
其中已经有人开骂——
“我呸你个三公主，老娘就指着我的布庄活着，现在一把火烧了，你必须给个说法！”
“没错！我那成衣铺子都在京城经营了四十年了，都是我的祖业啊，如今全烧没了！”
“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幽兰卫会不会包庇三公主，该不会官官相护，最后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吧？”
“……”
“三公主啊，你都被休了，还管人家颜大将军的私事干嘛？你管得着吗？简直就是个妒妇！”
“就是啊！我们京城谁不知道啊，颜大将军和韩小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是你横插一脚，棒打鸳鸯！”
“没错！不就仗着自己是公主身份，太欺负人了！”
叶姲原本伸手挡着脸，但在听到他们说，自己才是后来的那一个时，默默地放下了手。
虽然颜嘉佑方才已经与自己解释清楚。
她也暂且信了。
可有些事实，无力改变。
叶姲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憎恶自己的脸，一张张的脸，和当初自己在颜家见到的冷眼，好像啊。
真的都是她的错吗？
叶姲缓缓俯身，弯下了腰。
面前忽然一片寂静。
“今日之事，是我抱歉，一时任性造成这样的局面，关于你们铺子的损失，稍后我会派人去和你们清点。”
“另外，铺子修缮期间，所有的损失，也都由我一并承担。并且，我会再补偿每家铺子五百两，当做我的弥补。”
话里，门前几个老板面面相觑。
五百两。
对他们来说，是笔庞大的数额。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人公主也挺诚恳的，知错了就行嘛。”卫麟在人群里，作为受害者，也不想为这事儿折腾太久。
卫麟发了话，其他几个铺子的老板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恶霸都同意了。
他们要不同意，不显得比恶霸还恶霸。
“那，那就这样吧！”
“不过啊，三公主，恕民妇多嘴一句，人家颜将军与韩小姐真的挺般配的，你都和离了，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布庄的老板娘手叉腰，对着叶姲喊道。
卫麟伸手推了她一把，把人推到人群外，“少在这逼逼赖赖啊，有你什么事儿啊，敢这么和公主说话，赶紧滚！”
蠢婆娘，眼瞎了看不见这里全是大人物。
一会儿治一个顶撞公主的罪名，到时候别说布庄和五百两了，头都给你砍了！
人群渐渐散开后，叶姲抬步，就这样，一身狼藉地往刑部的方向走去。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偏眸见颜嘉佑还站在这里，忍不住问一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颜嘉佑看了眼姜绾，没有回答。
姜绾懒得再理他。
“我先回府换衣服了，浑身都是被浓烟熏的味道。”姜绾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君玄澈顺势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回到王府，姜绾先沐了个浴。
坐在浴桶里，累得靠着浴桶，微微闭眼。
浴桶内升起的热雾，夹杂着丝丝的灵力，姜绾闭着眼时，眼前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
是未曾见过的画面。
画面中，一闪而过叶姲手腕被割破，倒在床榻上，手腕上血流如注，滴落在地。
以及……
颜嘉佑心口，插着一把刀。
最后还有……
华沅。
华沅的身影，从望仙楼内，坠落进望仙湖。
姜绾猛地睁开眼。
深呼吸了几口。
看着屋内的场景，那些画面似还在眼前闪过。
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臆想，还是某些的预示？
姜绾忽然整个人手脚慌乱，从浴桶里面起身，随意的擦干身体，裹了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沐浴间有两扇门。
推开其中一间，便是扶玉阁的卧房。
君玄澈正坐在卧房里的竹椅上，听到她猛地推门的声音，察觉不对劲，回眸朝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