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飞一脸唏嘘,看着欲哭无泪的大成圣体,差点笑出声来。
——看吧!
——当年本魔祖都是为你好,亲自喂你喝下子母河水,就是在帮你开枝散叶,从而留下保命的后手。
——奈何啊!
——有些人,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打了孩子堕了胎,白白浪费了魔祖的一番好意,最终轮回路上,魂河之中,独自裸泳。
唔……也不对。
从现场来看,大成圣体也不孤单,真要出了意外,横死在这轮回路中,还是能有人陪他的。
盖九幽、川英……寥寥几人,此刻瑟瑟发抖,懊恼不已。
这一趟,难了!
眼看士气低落,姜逸飞深以为不能让人心散了,于是好心宽慰,“莫怕!”
“虽然你们这一次莽撞了,将真身都带进来了,一个不好便暴毙当场,就地转世轮回,主打一个高效快捷……”
“但是,这不还有我们吗?”
“我们最多损失一个小号,本尊依然活蹦乱跳,保证了不会团灭……等有朝一日,我们几人登临巅峰,证道仙帝,轻而易举就能将你们映照归来!”
姜逸飞大包大揽,让大成圣体等人放宽心,不要惧怕死亡。
“……”大成圣体猛的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
有时候跟魔祖组队,真的感觉很无助……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于是自己就成了小丑!
更可悲的是,魔祖这人很会感染人,让一些人被他同化……这衬托的剩下的人更小丑了!
没看到吗?
连青帝都学精了……这是一个曾经多么头铁的人啊,勇敢万青,不怕困难,永争上流,终成天帝之耻,被人笑话无数年。
毕竟,能因为一个猜想,就大胆迈开步子扯着蛋,自杀化仙域的,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可谓是前无古人,很可能也是后无来者。
但如今呢?
青帝太稳健!
于是剩下的人,连青帝都不如!
“唉!”
大成圣体再度叹息了一声,忧愁无尽。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提退出的意思。
正如魔祖所言,这一次轮回路的机遇,过了这个村,再想找到这个店,就不知道得多少年后了。
为了这一次机会,赌上一条命,值不值?
值!
大成圣体心中很清楚,自己的才情有限。
圣体大成,他就走到头了,哪怕追随了狠人大帝二十几万年,偶尔能被指点,他也没有多少进步。
天赋不够,便只能靠外力来补,靠机缘来补!
轮回,就是如今所能得到的最大机缘!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为求大道,死又有何可惧?
更何况,还有保底……魔祖都说了——他年我若为仙帝,映照亲友共长生!
“走一步看一步吧。”无始大帝轻语,“我们的队伍也不弱,未必会走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但如果真的遇到了突发意外,只能各自为战……若感觉十死无生,我也希望你们能有自爆陨落、抹除因果的觉悟。”魔祖的表情严肃起来,“九天十地的安危是其一,不能过早吸引黑暗最高层的目光。”
“你们能否顺利映照是其二……毕竟,映照真的是万能的吗?我觉得有待商榷。”
“如果,你们被灵魂奴役了,从根源上发生改变,亦或者死在某种特殊的地势中,恐怕仙帝也无能为力。”
姜逸飞作出提醒,让诸强的神色都变得郑重了。
魔祖的话,他们不敢不听,不敢不信。
如今大家都默认,魔祖的跟脚来历很不一般,或许就是哪个昔日倒在古史中的老怪物不甘死亡,逆天归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且放心,我们明白的。”诸强承诺,有着足够的觉悟。
魔祖微微颔首,都有决心就好。
最终,他们搁置了对生死的担忧,认真观察轮回路,试图参悟出什么奥秘。
但很显然,这里面的难度很高,三四层楼那么高,他们这些还在一层人道、二层仙道徘徊的小修士,实在是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只能借用着叶凡的“尸骸”,趁着元神离开身体未久,还热乎着,与被轮回摄走的灵魂有感应,追逐着前行,跨越不同的轮回路。
到了这时,诸强惊叹,这轮回路太深不可测了,是真正的四通八达,连接无数的世界、诸天、上苍,都有不同的道路交织、密布!
在不同的路径深处,他们隐隐感觉到不同宇宙的气息,都有轮回路的支路贯通过去。
当然,这些支路中,绝大多数都残破了、断裂了,像是废弃了无数年。
“好好的轮回路,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六道轮回仙王莫名感叹,“废弃了,成为废墟?”
“因为界亡了,众生俱灭,轮回自然也就无用了。”魔祖短暂驻足眺望,给出了答案。
“黑暗大祭,持续了无数年,这是最血淋淋的,将一切都毁灭!”
姜逸飞沉声道。
“都说大祭,大祭……究竟祭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漫长?”有人不解。
“毁灭了一方又一方宇宙,这是涸泽而渔啊……何等不智?”
“就是魔祖你那发癫的血脉法,还讲究一个发展下线,可持续发展呢!”
此话已有辱魔的嫌疑了,将黑暗与魔祖相提并论。
不过,魔祖也不在意。
“祭什么?为什么这样漫长?”姜逸飞失笑,“这个问题,你问黑暗自己,恐怕都是稀里糊涂的。”
“……”众人脸色诡异。
头一次听说,献祭的人啥也不知道……有这么离谱?
但,这就是事实。
黑暗高原,哪怕是那些始祖呢,他们其实懂的也不多,只是一直在瞎猫碰死耗子罢了!
他们不知道铜棺主长什么样子,否则看到荒天帝那张脸的时候,浑身都要打哆嗦,然后就是十大始祖齐出,生怕夜长梦多。
至于说,大祭世间?
“大祭么,只因为黑暗一方也不懂该祭什么……只是他们认为,这世间万物,这宇宙洪荒,这古今岁月,一切都可祭,总有那个人所在意的东西,献上去。”
“他们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看一看,能不能借此凝聚出那个人昔日相关的点滴,看到突破的前路。”
魔祖感叹。
“这真的是……疯狂!”
无始大帝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憋出了这样的评价。
“那,上苍与诸天,又是怎样的因果关联?黑暗高原呢?是并行的吗?”有人好奇。
“唔,上苍、诸天、高原……”姜逸飞略微沉吟,“这些大界之间的关系么……”
“你可以这么看,将上苍视作是一座起源大陆,而后它连通有三千维度宇宙海——三千只是虚指,实际可能更多。”
“对于上苍,原始天帝评价过——上苍之上,永恒长存,轮回难覆,无上之地。”
“而一个维度宇宙海,便是界海,有诸天万界……仙域这样的长生世界,则是这宇宙海的诸天万界之一。”
“在一片界海中称尊,诸天共推为天帝,便可以走向上苍,唔……算是闯轮回吧。”
姜逸飞笑笑,“进入了上苍世界,就可以清楚了解轮回了,毕竟有真正的仙帝主持,统御这片起源大陆,轮回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秘密。”
“而黑暗高原……可以相对应,视为另一座起源大陆,与上苍相差无几。”
“至于说,黑暗高原和上苍天地之上,有没有另外一个更高层次的空间,什么浑源空间、鸿蒙空间、虚无空间之类的……谁知道呢?”
魔祖兴致勃勃的说着,“不过,那太遥远了……我们还是要放眼现在。”
“上苍……太不争气了!”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中用啊!”
姜逸飞说的就是某位花粉女帝——她要是当初对战高原始祖时死的干脆彻底,轰轰烈烈的抱着有死无生的信念战死,哪还有那么多糟心事?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敢于舍弃一切的勇气,以及气吞万古、心中始终长存的不可撼动的信念,在最光辉璀璨的死亡中,祭掉自己的道,自己的进化路,还有自身,一切成空,一切归于永寂,然后在寂灭中复苏,等待再次活过来。
一尊立于祭道之上的女帝,便诞生了!
可惜。
花粉帝还想活,这就坏了事了。
没有走“正道”突破祭道之上的大高手,来推平高原……等魔祖降世,就只好用他的“邪道”来抗击黑暗了!
姜逸飞心中唏嘘,他本善良,奈何成魔。
“嘭!”
膝盖与轮回路接触的巨大声音震人魂魄,一尊诡异生灵颤栗跪伏,虔诚礼敬,“大人!”
“平身。”
魔祖话音冷漠,这已经是他第十五次撞见在轮回路中奔波的黑暗信使了,为诡异生灵的四大前哨进行联络,协同进攻。
上苍太大!
想想就知道了,即使是九天十地所在的那片界海,荒天帝成为准仙帝后,想要跨海,都要十万年为单位计算的时光。
上苍,千百万倍于界海都不止!
想要在这么浩大的世界,血祭掉让黑暗高原满意的数量,让八成的生灵成为祭品,纵使有轮回路的便捷,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调度指挥,协同进攻,这都是问题……毕竟,上苍虽弱,仍有獠牙!
即使是无数年后,在死去了几位路尽仙帝后,上苍剩下的两成生灵中,还能有洛天仙和勐海这两位仙帝,可想而知如今上苍的棘手。
高原的复活能力,是怎么被试出来的?
自然是因为,连黑暗仙帝都被击杀过,并且不止一次,用过不同的方法,才得到了这个让人宁可不知道的绝望信息!
面对上苍,黑暗高原也不能彻底轻视了,要郑重以待。
“告诉我,前线战况如何?”
姜逸飞身上邪异无尽,如人间罪孽的集合体,让黑暗仙王颤栗,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
“悬镜海中,魂河的大人高歌猛进,已经攻破了青珩宫……”
“天仙山,天帝葬坑的几位大人受挫,大军踌躇不前……”
“……”
“祖地有令,传唤几位作战失败的大人,回归祖地问责,并号令黑血宫的四大禁卫出击……”
“据说,无上的金帝陛下与黑帝陛下,赶赴天仙山,摧毁了所有拦路的屏障,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诡异生灵什么都说了,认真聆听的姜逸飞满脸喜悦,振奋无比。
“好!”
“黑帝大人果然神勇无敌,是我等黑暗子民的楷模、偶像!”
这一刻的姜逸飞,那洋溢的对黑暗与不祥的忠诚,超过天,盖过地,狂热至极,就差在脑门上纹一口三世铜棺,以表示自己对大祭事业的支持了。
“我们要追随黑帝陛下等人的脚步啊!”
他唏嘘长叹,转过身去,对跟随在他身后的天庭诸强开口,鼓舞人心斗志。
“铸造高原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正是!”青帝大喝,他跟魔祖一唱一和,配合的太好了,将那诡异生灵信使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气息莫测、黑暗浓郁的大人们……这是祖地中出来历练的嫡系吗?这种觉悟……了不起啊!’
诡异生灵想着,莫名有些自惭形秽。
人呐,就怕对比。
他想到了自己,为了避免前线惨烈的绞肉机战场,于是走了人脉关系,贿赂了古地府的一位无上的亲随,才讨要到了信使的工作……
顿时就惭愧了。
不过,即使重来一次,愧疚是愧疚,但他多半还是会这么做的。
毕竟……命是自己的!
虽然传说中,祖地里有能复活的手段,仙帝也有映照的神通。
可是,这些超乎想象的手段,又有多少能落到他身上呢?
死了,就真的死了!
想复活?
那得是有大关系、大背景的嫡系公子、小姐们才能享受的!
比如说,金帝的家族,那周族出来历练的公子之流……
他一个打工人,卖什么命啊!
老老实实领一份钱,打一份工,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想着,他恭谨的伏低身形,担心被眼前几位深不可测、疑似嫡系的大人物给随手征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