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知道姚子懿要干什么。
整个海棠殿死气沉沉，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玉娇起身上前扶着沈兰馥，“长姐，你起来吧。”
“我没事儿。”沈兰馥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沈玉娇知道，长姐心里难受，淳元帝这次太让人失望了。
可是想想前世，就因为别人一句兰嫔与侍卫有染，淳元帝就打死了沈兰馥，其实她早该明白，淳元帝不是沈兰馥的良人。
“起来吧。”淳元帝终是不忍的开口。
沈玉娇用力拉起沈兰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长姐，没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沈兰馥依旧是无精打采，但终于站起来，坐到了一边。
她歪着脑袋，不去看对面的淳元帝，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皇上，”淑妃忍不住担心，她怕姚子懿耍什么花招，“姚子懿的话不能轻信，皇上您等会儿一定要擦亮眼睛呀。”
“你闭嘴吧！”淳元帝心情奇差，这会儿又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了。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而且，他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相信沈兰馥了。
又等了一会儿，姚子懿和李太医终于回来了。
淳元帝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个人，等着他们说点什么。
“皇上，”李太医跪下去，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不可能是姚太医的……”
“怎么不可能？”淑妃立刻出口反驳，“李太医，你可别老糊涂了，听信了姚子懿的妖言。”
“唉！”李太医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似乎是同情的看了一眼姚子懿，又接着说道，“皇上，淑妃娘娘，兰嫔娘娘，姚太医他……早已净身，又怎么会有孩子？”
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姚子懿不过二十出头，又是最年轻的太医院院首，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会……净身了？
“你看清楚了吗？”淑妃知道若是自己诬告不成，必死无疑，脑袋转的奇快，“是最近才净身吗？或许是他做贼心虚呢？”
“不是最近。”李太医十分肯定，“娘娘可以找太医院其他太医过来查看，姚太医的伤口已经愈合，怎么说也差不多一年了。”
沈玉娇低下头，心中回忆着，一年之前……正是姚子懿决定效忠自己的时候，难道是那时候的事儿？
她无法接受的看向姚子懿。
姚子懿挺直了腰板，面色如常，只是目光格外坚定，“皇上，臣进了太医院，开始负责后宫的时候，就已经自行净身了。一来，臣本就是个静心寡欲之人，对男女之事更是没什么兴趣，净身之后，反而能更好的研究医术……”
淳元帝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光。
“二来，”姚子懿看向淑妃，“臣想照顾好每一位嫔妃，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事儿就难免会发生，所以，倒不如从根铲除，也让皇上和后宫的主子们放心。”
淑妃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去，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说得好。虽然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淳元帝同样目光森冷的看向淑妃，“但是，这样的小人也实在是可恶。”
“皇上，”淑妃连跪带爬的来到淳元帝脚边，“臣妾也是为皇上考虑，怕皇上……”
淳元帝一脚将人踢开，“淑妃，朕赐你淑字，你却已依旧不知悔改，朕看你已经没救了。”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恕罪。”淑妃不断地磕头认罪。
淳元帝心虚的看向沈兰馥，“兰嫔，你想如何处置淑妃？”
“皇上，”沈兰馥缓缓起身，“闹了这么久，臣妾实在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那爱妃先去休息。”淳元帝看向沈玉娇，“安宁县主，好好照顾你长姐。”
沈玉娇没说什么，扶着沈兰馥往寝殿走去。
淳元帝立刻让夏公公拟旨，“淑妃，削去妃位，降为美人，去从善宫好好反省吧。”
从善宫？
淑妃瞬间傻眼了，那里是冷宫，她不能去冷宫。
“皇上，臣妾知错了，请您饶恕臣妾吧。”
淳元帝充耳不闻，招了招手，让人把她拖走。
“皇上，你就算再生气，也要想一想三皇子呀，他不能有一个被关进冷宫母妃呀。”淑妃依旧不死心。
“毒妇，你还敢提三皇子。”淳元帝忍无可忍，“讲她的嘴堵住，马上拖去从善宫。”
沈玉娇扶着沈兰馥进了寝殿，听着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很快，夏公公又来传旨，说淳元帝升了兰嫔的位分，现在是兰妃了。
“奴才恭喜兰妃娘娘。”
沈玉娇打赏了夏公公，便让他离开了，她看得出来，沈兰馥一点也不高兴。
“长姐，”沈玉娇忍不住心疼，拉着沈兰馥的手，“你别难过了，不值得。”
她没办法替淳元帝说好话，也不想骗沈兰馥。
沈兰馥的目光缓缓移到沈玉娇脸上，“娇娇，长姐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
或许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倒不如让沈兰馥好好睡一觉。
沈玉娇看着沈兰馥躺好，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海棠殿，就见姚子懿还等在那，他背对着站在那，身影看起来如一棵树一样，那么笔直，却又那么孤冷。
“姚太医！”沈玉娇几步上前，就要跪下。
今日之事，若不是亏了姚子懿，沈兰馥只会更加伤心难过。
“安宁县主这是做什么？”姚子懿连忙扶住她，“我可受不了这么大的礼。”
“是那天对吗？”沈玉娇目不转睛的看着姚子懿，“那日，在马车上，你说会帮我和长姐……”
姚子懿点了点头。
他露出少有的温柔目光，第一次，像一个大哥哥。
“你纵使有算无遗策的本领，可有事儿，你还是不了解。”他转身，面朝殿外，不远处能看见成片的宫殿群，“这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有一点不慎，可能就落得满盘皆输。”
沈玉娇目光沉了沉，“可是，你知道，就算你今天不能证明什么，长姐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会更难过一些。”
姚子懿依旧背对她，差点说出这辈子最大逆不道的话。
“看吧，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她一皱眉头，我的心就要碎了。
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多难过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