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左相府的路上，沈玉娇问了纪旷野和纪璟宸同时离开的事儿。
“二皇子似乎对我的身份有疑。”纪旷野十分困惑的样子，“他问了我很多我小时候的事儿。”
沈玉娇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你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呀！”纪旷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心，“怎么？不能说吗？”
沈玉娇没回答：难道纪璟宸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纪旷野自顾的接着说道，“我说我从小跟着我娘住在妓院，后来我娘死了，我就在那给人跑腿……”
他很认真的看着沈玉娇，“虽然关于我娘的记忆，我其实并不记得，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否则，我不可能记事起就在那种地方，小姐，你说对吧？”
“啊？”沈玉娇隐隐松了一口气，“当然……有这个可能，那二皇子听了什么反应？”
纪旷野苦笑一声，“二皇子大概很同情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沈玉娇扯了扯嘴角，“其实，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或许你娘……”
她很想说：你娘其实是后宫尊贵的皇妃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你娘不小心弄丢了你，她其实身份很尊贵也不一定。”
“真的？”纪旷野看起来高兴了一点，“我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吗？”
听了这话，沈玉娇简直哭笑不得，“你何止是像……”
“恩？”纪旷野主动坐到了沈玉娇旁边，充满兴奋和期待的看着沈玉娇。
沈玉娇目视前方，“我的意思，我现在跟别人说你是我的表哥，都没有人会怀疑，肯定还会有一大堆贵女像你示好呢。”
“那小姐呢？”纪旷野兴致勃勃的问道，“如果我是贵公子，小姐会向我示好吗？”
沈玉娇下意识转过头看去，就见纪旷野同时摘下了面具。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一点点展露出来，几乎能让人瞬间忘了呼吸。
沈玉娇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眼前的脸，最后停在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她瞬间发现了一件事。
前世，她几乎从未见过疯太子这样浅浅的笑。
他是个嗜血而疯狂的野兽，只有热血溅在脸上，才会仰天大笑，好似十分享受。
在沈玉娇欢爱的时候，他脸上是满足又得意的笑容，很张扬，没有丝毫的内敛。
可眼前的纪旷野，他的嘴角有个小小的弧度，可能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他将自己的小小喜悦藏起来，不给别人看，不给沈玉娇看，甚至不给自己看。
凭什么？
沈玉娇狠狠的想：他觉得自己不配开心吗？
于是，她义无反顾的回答，“我会。如果你是隔壁绸缎铺子的公子哥，本小姐一定经常光顾你家的铺子，在你面前试穿每一件漂亮的裙衫，一定要拿下你！”
前提是，你只是绸缎铺子的公子，不是皇子，更不是太子。
“那我们说定了。”纪旷野兴冲冲的样子。
“说定了？”沈玉娇回过神来，“说定什么了？”
纪旷野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的说道，“以后，小野有了第二个梦想。”
“第二个梦想？”沈玉娇越听越糊涂了。
纪旷野重重的点了点头，“恩，第二个梦想，拥有一家绸缎铺子，里面摆满小姐喜欢的漂亮裙衫，小姐一定要来呀。”
“啊？”沈玉娇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又无奈的问道，“那你的第一个梦想是什么？”
“保密。”纪旷野竟然拒绝回答。
沈玉娇皱了皱眉，“好呀，你竟然跟本小姐还有秘密了，还真是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纪旷野深邃的眸子在沈玉娇身上一扫而过，最终依旧是憨憨一笑，没有说出他的第一个梦想。
很快，马车停在了左相府门口，两人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下车的时候，纪旷野纳闷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左相夫人不在了，小姐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难过。”
沈玉娇脚下的步子一顿，“因为我知道，离开这里，对她才是重生。”
面前的左相府已经挂好了白幡，里面的哀乐不断响起，哭声一阵一阵，到处都是让人伤感的氛围。
沈玉娇和纪旷野直奔灵堂，意外的是，却没有看见棺材和陈姝儿的尸首。
此时，来祭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显然很多人都觉得奇怪。
有人忍不住好奇去问管事的嬷嬷。
“唉！”老嬷嬷连连叹气，“夫人是尸首还在寝殿，相爷太过伤心，不肯让夫人入棺，我们这些下人劝不了，只能暂时这样。”
众人立刻称赞不止。
“相爷对夫人真是情深呀，让人动容。”
“夫人好命，纵使膝下无人，相爷也没有纳妾，对她一心一意。”
“夫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嫁给相爷。”
沈玉娇听不下去，直奔后院，去了陈姝儿的寝殿。
显然，魏宗堂早有吩咐，寝殿内外都没有留人，十分安静。
沈玉娇在门口试探的喊了一声，“相爷？你在里面吗？”
屋内，抱着陈姝儿尸体的魏宗堂眼神瞬间变得惊骇恐怖，十分吓人。
沈玉娇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来，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相爷，我进来了。”
“滚！”魏宗堂爆喝一声，“谁允许你进来了，滚！”
纪旷野仔细的将沈玉娇护在身后。
“没关系。”沈玉娇摇了摇头，她相信魏宗堂再生气，也不会让这个地方见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
魏宗堂脸色铁青，眼睛十分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将陈姝儿抱在怀里，此时正恶狠狠的看着沈玉娇，“你聋了吗？我让你滚！”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岁。
沈玉娇微微动容，魏宗堂竟然这么在意陈姝儿，又为何酿成了今日的惨剧？
“相爷！”她不卑不亢，“请相爷节哀！让夫人入棺吧！”
“我让你滚！”魏宗堂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与风采，“你滚！马上滚！如果不是你，姝儿就不会疯，这么多天，江太医就不会无法把脉，她也就不会死了。”
“都是你，你害死了姝儿，我让你给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