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汪洋到了办公室里，却不见录音室的一众员工，心里不由犯嘀咕，今天这么多人集体迟到？不怕领导查岗啊？
汪洋心里也有些不高兴，看来他平时管理的太松懈了，现在没人把他当盘菜了是吧？
汪洋心里有些窝囊气也没处撒，来到洗手间想洗把脸，却正好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王少杰。
“少杰，你这是……怎么了？”汪洋看着迎面而来的王少杰黑眼圈深重，发型凌乱，整个人都像是憔悴了不少。
“没事。”王少杰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说：
“昨天给沈老师他们录歌一直没停，早上沈老师那边才录完，我刚刚让其他加班的同事回去休息了。”
“你们熬夜录音了？”汪洋微微错愕，感到莫名其妙地反问：
“这谁的主意？”台里让员工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这事给领导知道了，他又要挨批评了。
王少杰道：“沈老师标准太高，我们不配合也不好意思。”
“沈老师？”汪洋越听越不对劲了，有些奇怪问道：
“沈扩那小孩？你叫他老师？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啊？你这搞得那些加班的同事一起熬成这样，怎么都没有人跟我打电话抱怨？”
按照这些人平时的尿性，一加班都是鬼哭狼嚎的抱怨，这次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少杰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疲惫的眼睛里却露出一阵莫名神采：
“大家都是自愿加班的。”
说着王少杰一脸认真地对汪洋感叹：
“汪老师啊，我看这次咱们这个节目有救了，我经手了那么多歌手录歌，沈老师绝对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歌手，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明星。”
说着汪洋就惊讶的看到王少杰的脸上露出一种久违的，焕然一新的热情，神色畅然道：
“上头真是有眼光，这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当初为什么要入这行了，能遇到沈老师这样的人，参与他那么多伟大的作品，真是我运气啊，我还让他给我签了几个名，到时候送您一份。”
“胡闹……”汪洋无语接过王少杰那张录好音频文件的U盘后，就让王少杰赶紧回家休息。
王少杰这帮人平时偷懒，昨天怎么会突然这么热爱工作了？不是找借口去偷喝酒了吧？一大早就胡言乱语的，汪洋不由心里暗暗犯嘀咕。
他当然是不相信王少杰对沈扩的推崇，不过上头有要求，这次必须要推沈扩一首叫《兰亭序》的书法题材歌曲，推广文联的书法活动，他也只能照办了。
反正最终节目效果好不好，就当给【青苗计划】做贡献了。
中午，新的一期的《每周新歌会》播出了，节目主题歌也换成了那首《荷塘月色》，兼任主持人的汪洋在节目中拿着稿子介绍沈扩的《兰亭序》：
“今天的新歌推荐是一位内地乐坛的新人，来自军艺的在校生沈扩，带来一首传统五音创作的作品《兰亭序》，这首《兰亭序》非常有中国古典韵味，是一首值得仔细品味的好作品……”
这期节目并没有在教育电台内部引发什么波澜，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每周新歌会》这个万年垫底的节目，就连汪洋自己都做得毫无激情。
星期一早上九点整，晨会。
沈扩和左小乔很早就到了现场，汤薇和孙俊则姗姗来迟，汤薇很自然地坐到了沈扩的旁边，手里一直拿着那本《笔仙》的广播剧本轻声默读着。
沈扩注意到上面很多地方都做了圆圆点点的笔记标准，看来汤薇准备得非常认真，想着汤薇这也是给自己的作品做推广，于是沈扩也是出声提醒道：
“你在描述笔仙运作规则时，语气要放缓，必须给听众理解规则的时间……”
汤薇微微有些讶异，看了看剧本后，对沈扩说了声谢谢，动笔加上了一行注释。
一旁的孙俊眼中闪过不悦的同时，身后就传来一个令人厌恶的嘲笑声：
“有意思，一个音乐系教人家中戏表演系的念台词，想泡妞也该注意场合，这是电台，不是你们过家家的艺校。”
是齐军这位大制作人满脸嘲讽的过来了。
“你说什么？”汤薇俏脸一冷。
这时汪洋匆匆赶来，挡在汤薇和沈扩身前，一脸不屑道：
“齐军，多大的人了，欺负人家小孩子，有本事我们去外面摆两道？”
齐军却只是摊摊手：“何必这么严肃，我就是随口一说，老汪你要真对人家实习生负责，就该把自己节目做好，人家来你节目实习，结果过一星期节目就没了，他们来实习又有什么意义？”说着齐军的目光却是瞟想了娟子，娟子慌张地低下头，一脸恐惧的模样。
汪洋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等下晨会上念收听率，他两个节目要是再垫底，只怕又免不得被领导一通批评，到时候只怕会连累沈扩几个实习生受人白眼。
现场各节目组众人都很安静，等待收听率。
沈扩也在等，毕竟《兰亭序》要进周榜前20，他才能在节目里上其他的作品，教育电台音乐排行榜的门道他还没摸清楚，要先看看最新的榜单结果。
在这种气氛下，只看外面门打开，刘台长挺着大肚子进来了，他先跟几个老同志交待了一番，又跟编辑沟通了一下，这时就齐军站起来了：
“刘台，有件事，我想汇报一下。”
“晨会就是汇总意见的，你说吧。”
齐军看了汪洋一眼：
“我们组有人昨天要用录音室，结果发现老汪让录音组的人员加了一夜的班，专门给沈扩这两个实习生录歌，今天早上才把录音组的人员放回去休息，给他们录音我没意见，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到晚上熬夜加班，给员工付加班费，还打乱了其他同事的安排。”
孙台长听着微微皱眉看向汪洋：“有这事？”
汪洋起身咬牙：“嗯，这是我的安排……”齐军是他跟有过节，如果他说是王少杰和沈扩自己胡来，他们也会受牵连，所以汪洋准备一人杠下这事。
可这时却被一人举手打断：“不关汪老师的事，是我的要求。”
众人看着出声的沈扩，都是觉得莫名其妙，你一个来实习的小孩能让录音组的人听你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齐军一脸不屑，看着沈扩道：
“年轻人，你可别被人当替罪羊，你说是你的要求录音室的人加班，那你说说为什么你非要熬夜录歌？一个下午还不够吗？”
沈扩坦然解释：“我录了不止一首，刚开始还不太顺利，好容易找到状态了，所以就趁热打铁，麻烦了录音组的老师跟我一起熬夜。”
齐军顿时就笑了，一旁的孙俊早就看沈扩不顺眼了，故意大声问道：
“沈扩，你录那么多首歌做什么？除了一个推荐名额之外，你根本没资格在节目上放其他的作品。”
汤薇不由俏目一闪，瞪了瞪孙俊，怎么能扯自己人的后腿？
沈扩却淡然道：“我听说进入观众投票榜单前20，就可以继续打其他的新歌。”
话音一落，就引发了现场一阵阵轻笑声，很多人都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沈扩，这小孩子完全搞不清状况啊？他们榜单上可都是港台金曲，就你一个实习生？还想进入前20？内地歌手一年加起来都没几首能进前20好吧？
就连汪洋也不由老脸微红，轻轻拽了拽沈扩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刘台长此时微微皱眉，对汪洋的印象更差了，竟然拿别人一个实习生来顶锅，这个制作人也真是太没担当了，满脸厌恶摆摆手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了：
“昨天的收听率出来了吧，直接给我吧。”
刚才众人都在笑时，一直不动声色的女助理似乎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扩后，才把表格递给刘台长：
“领导，这是昨天的收听率。”
刘台长嗯了声，接过一瞧，忍不住微微有些讶异：“这数据没搞错吧？”
女助理压低声音道：“早上核对过几次，确实没问题。”说着她又瞟了几下沈扩这边。
刘台长这么一问，不由勾起大家好奇，是出什么事了？
“行了，那就开始了，昨天的各个节目的排名如下。”刘台长按照他们电台的惯例开始念收听率排名，每个栏目的奖金都是按照收听率排名结算的，收听率越高，广告费也越多，太低导致广告收入不够就要被砍掉，而《每周新歌会》和《民间故事会》都是垫底的节目，收听率连及格线的0·1都不到，所以人人都觉得这两个节目下个星期就要被砍掉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其中都是齐制作从中作梗，但成绩就是成绩，冰冷的收听率数字决定一切。
此时沈扩感到身边的汤薇轻轻吸了一口气，很是紧张的感觉，心里暗想，如果这期《每周新歌会》收听率继续下跌，只怕另外那个《民间故事会》恐怕也会连带被砍掉了。
刘台长开始宣布了：“收听率第一，《每日新闻》1·7。”
这是齐军的节目，聊实事的，这种题材一直都是广播电台的热门，也是教育电台的王牌节目，收听率长年霸占榜首。
“第二名。”刘台长继续念道：
“《娱乐对对看》收听率1·2．”
同样是齐军的节目，明星访谈节目，收听率非常稳定，也是第二名的常客。
齐军脖子轻轻扬着，面对周围羡慕嫉妒的目光，一副习以为常的嚣张样子，他在台里虽然风评不佳，但就是业绩好，他最喜欢看这些人讨厌他，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可该念第三名的时候，刘台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话一说，齐军立马就不乐意了，皱眉道：“刘台，咱们还是把流程走完吧，后面的不念怎么能激励其他的栏目组改进呢？”
刘台长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个齐军仗着自己业绩好，真是有点侍宠生娇了，可都被架到这个份上了，刘台长也不能拒绝了，只能干咳一声：
“第三名……《每周新歌会》……收听率0·9。”
瞬间！齐制作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什么？第三名是《每周新歌会》？他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从上周的0·1不到，直接翻了十倍？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