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还没亲眼见过那棵树，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就是四方神树中最后一棵。
当初我情急之下斩断了秘境和人界的通道，施展的封禁法术，这四个方位是随机选的。
四棵树的种子随着自己的意识会飘去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然后封印法阵会随着神树的生长，渐渐成型。
出云村曾经是通道的入口，这里灵气比别的地方要浓郁一些，种子落到这里也是意料之中。
但神树吸取周围的灵气只是为了巩固法阵，并不会过分的消耗环境中的灵气。
而且，等阵法成型之后，神树本身也会释放一部分的灵气。
按理来说，山中的灵气不应该如此匮乏才对。
难道是我布置的阵法出了什么纰漏？
当时太过匆忙，又时隔了这么久，我也不敢确定。
要待会儿去看过才能知道是哪出了问题。
我看了玉翡一眼，有些不解的问她道：“既然山中生活如此艰难，你们为什么不出去？”
“时隔这么多年，王朝更迭，物是人非，外面早就变了天。”
“应该不会有人还记得你们玉氏一族曾经犯过的事吧？”
玉翡苦涩回答道：“若是可以，我们自然也想到山外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全族上下背负着这样的诅咒，去到外面，只会被人当成怪物。”
“况且，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就算去了外面，也很难适应外面的变化。”
她说到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我阿姐当年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可最后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族里都引以为戒，哪有人还敢玩外面跑？”
“最多不过是每年从族里挑选一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偶尔下山用兽皮草药和附近的村民置换一下日常所需的用品罢了。”
“再远的地方，就没人去过了。”
“倒是子良那个孩子，胆子大，适应能力强。”
“我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任务，他第一次出远门竟就真的把神君您给请了回来……”
她边说边感慨：“那个孩子可真算是我们整个出云村的救星！”
我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实在是懒得吐槽了。
玉岫当年不过是所托非人，才落得凄惨的下场。
山外又不是人人都是洪水猛兽。
哪有她说得那么可怕？
但凡她擦亮眼睛，多留个心眼，没有盲目的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私奔，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利用。
说到底，玉氏一族是缩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惯了不和外人接触的生活。
他们不敢做出改变，也没有勇气走出舒适圈。
至于那个石化症诅咒，他们从来没上医院去查过，搞不好就是他们玉氏一族的基因病……
不过，这个石化症确实可怕。
他们有这方面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是玉氏一族的人，无法对他们感同身受。
所以对他们的做法不认同也不指摘，只是做个旁观者。
既然她提到了玉子良，我也想起来一些事。
于是顺着她的话道：“玉子良这孩子确实不错，胆大心细，能力也强。”
“只是，据我所知，你们玉氏一族祖上虽然是为皇族效力的方士，但你们并不会什么赶尸术。”
“更别说用蛊虫来控尸了。”
“照你刚才所说，你们这些年都隐居在出云村，没怎么出去过，又是从哪学来的这种本事？”
“还有，那个千年飞僵，那可是稀罕物。”
“你别告诉我，那是你们在山里打猎的时候随便捡到的？”
“这……”
玉翡被我这么一问，面露难色，苦笑道，“玉翡不敢欺瞒神君。”
“那飞僵确实是子良那孩子十年前在山中追捕猎物的时候，在一处山洞中偶然得到的。”
“起先他有这番奇遇我也是不信的，但子良那孩子向来不会撒谎，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真的。”
“神君若是不信，可以把那孩子叫来当面问他。”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十年前，玉子良应该不过八九岁。”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一只飞僵，那他又是怎么驾驭的呢？”
“难道是他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当然不是……”
玉翡看了我一眼，赶紧解释道：“神君有所不知，因为山中的灵气渐渐稀薄，毒瘴的浓度越来越大，慢慢就生出了各种厉害的毒虫。”
“我们族人为了生存，只能和这些毒虫斗智斗勇。”
“时间久了，自然就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不过主要还是得益于那些慕名而来寻找毒虫炼蛊的蛊师。”
“我们从他们那里确实学了些炼蛊的手段。”
“只是，族中大多平庸之辈，有驭蛊天赋的人不多。”
“子良算是我们玉氏一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他的驭蛊术，一半是蛊师传授，一半是他自己研究揣摩的。”
“说实话，族中能驾驭飞僵的，也仅有他一人而已。”
“哦……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表态。
玉翡这话听着似乎是挺合情合理的，只是经不住细琢磨。
这驭蛊之术向来都是一个村族或者部落的机密，轻易不会透露给外人。
就算他们跟蛊师有过接触，人家也不可能倾囊相授，最多不过点拨一二。
可是玉子良的控尸术我是见识过的，连古小桃这种深得蛊术传承的天才少女跟他对峙时都没能占上风。
他的蛊术造诣可见一斑。
而且，他身上还有不少古小桃都眼馋的珍稀蛊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到的。
要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机缘，我多少有些不信。
不过，她既然这说，我就这么听着，当着她的面我也不揭穿。
顺势又接话道：“玉子良确实有一身好本事。”
“我刚才看他不过是割了点血点在你的眉心，你这脸上的石化就褪去了，甚是神奇。”
“只是，他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让他给村里其他人也试试？”
“说不定解开你们村石人症的契机就在他身上。”
玉翡一听我这话，有点急了，忙解释道：“神君您说笑了，他哪里能解什么石人症？”
“这是从我们那一辈就传下来的诅咒，村里这么多年试了无数种法子，根本没用。”
“我不过是当年快要石化的时候吃了一颗先祖留下来的龟息丹，可以暂时进入一个假死的状态。”
“日后只要用同族血亲的血就能把我唤醒。”
“不过，每唤醒一次都会透支我剩余的生命，只有族中有大事发生的时候，他们才会唤醒我。”
“我这些年清醒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等哪日我的生命耗尽，也会和其他村民一样，彻底变成一尊石人。”
原来玉翡石化以后还能被唤醒，是龟息丹的作用。
当年他们玉氏一族本就是为皇室炼丹的方士，手里藏着这种丹药倒也不稀奇。
我暂时信了七八分。
玉翡说到这，眼圈又红了。
有些哽咽道：“神君，玉翡已经时日无多，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被唤醒。”
“这前因后果，玉翡已全盘托出。”
“还望神君看在我玉氏一族曾为神君效力的份上，施以援手。”
“若神君不能救我族人于水火，玉翡死不瞑目啊！！”
“诶，别！”我赶忙往后退了半步，摆摆手，做了一个别来这套的手势。
道德绑架什么的，对我可没用。
“你确实应该死不瞑目，毕竟害你们玉氏一族被诅咒的罪魁祸首还没找到。”
“可是，这诅咒又不是我下的，你跟我哭有什么用。”
“只能让你们玉氏一族的子孙后代自求多福了。”
玉翡明显不甘心，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可是神君……”
我打断她道：“别神君长神君短的了，我现在就一个普通人类。”
“圣女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白湘。”
“真要说起来，咱俩谁走在谁前面还不一定呢，你就别指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