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毛耗子顿了顿,接着道:“那小子一心就想找到家里藏着的宝贝,小的为了让他如愿,就把严家里里外外犄角旯旮都翻了一遍,可除了一些废铜烂铁,屁都没有一个。”
“他们严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小的也变不出来,只能先哄着他了。”
“就在这段时间,小的发现自己雷劫将至。”
“可小的这些年混吃混喝,太过懈怠,根本没有花心思修炼,虽说已经有了百年道行,修为却止步不前。”
“要是雷劫降临,小的肯定会被劈得魂飞魄散。”
“于是小的就想骗些香火供奉来增进修为,好应对之后的雷劫。”
“可这临时抱佛脚的法子还是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小的还是免不了要被雷劫劈死的下场。”
“后来小的冥思苦想,隐约记得之前在一个话本上看到过,有些小妖为了躲避雷劫,想出了一个讨巧的法子。”
“据说这雷劫只能劈渡劫的小妖小怪,不能劈凡人。”
“如果是气运好,有大功德庇护的凡人,天雷见了都要避让三分。”
“小的正巧之前见过严家有个小辈,身上气运极强,于是就想着借用他的肉身来逃过雷劫……”
灰毛耗子说到最后,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我和苏清渊。
我听着它这个版本倒是合情合理,不像是编出来的。
灰毛耗子埋着头见我和苏清渊都没说话,有点慌了,急忙补充道:“小的真的只是想躲避雷劫,没想害人!”
“抽走严家小辈的一魂一魄,也是方便掌控,小的本来是打算等雷劫过后,就将他平平安安送回去的。”
“小的发誓,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
我低头看了它一眼,漠然开口:“就算你没有别的心思,蓄意制造恐慌,骗取香火供奉,把谷安镇上下搅得鸡飞狗跳也是事实。”
“还有,你说事成后会把我朋友安全送回,我姑且相信你的话。”
“可你强行抽走他一魂一魄,这一魂一魄和肉身脱离时间太久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
“你想借他身上大功德庇护,躲过雷劫,却不顾他的安危!”
“他若是疯了傻了,变成个呆子,你拿什么来赔?”
我越说越生气,不由得就动了肝火。
“你得了寺庙香火的熏陶,开启灵智,这本是天大的机缘。”
“你已经比你其他的同类幸运百倍千倍,可你却不好好珍惜,成日混吃混喝,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遇。”
“如今雷劫将至,也是你好运到头了!”
“你还想投机取巧躲过雷劫?简直做梦!”
苏清渊大概是看我情绪有些激动,上来按住我的肩膀,对我微微摇头:“别脏了你的手,它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他说着,指了指头顶。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稍微冷静了几分。
刚才有一瞬间,我确实怒气上头,有点动了杀心。
不过苏清渊的意思我也明白。
这灰毛耗子虽然干了不少缺德事,但确实没有害过人命。
严家现在遭遇的一切,主要还是他们自己心生恶念,自讨苦吃。
我要是一时激愤,弄死了这只开了灵智的灰毛耗子,难免会沾染些因果。
反正它的雷劫马上就到了,不用我出手,它也难逃一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脚步声,赶紧摆摆手道:“行了,你滚吧!”
“要是还敢在谷安镇生事端,我们一定不会饶了你!”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这就滚!”灰毛耗子还算有点眼力劲,千恩万谢的磕了两个头,赶紧从墙角的洞钻了出去。
它这边刚从墙角消失,一个眼熟的身影就踉跄着闯了进来。
我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禁有些惊讶。
竟然是严高峰!
他不是逃出去了吗?
怎么还在这?
严高峰一看见我,激动不已,面露喜色,急急冲我道:“白,白大师,快救子乔!”
他此刻一身的狼狈,衣服上沾了不少泥,脸色苍白,手脚发虚,看着像是很长时间没进食,快要虚脱了一般。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扶住他,没想到却被苏清渊抢了先。
他扶住严高峰的手臂,让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着。
我看严高峰这么虚弱,忙安抚他道:“严先生,你先别着急,严子乔没事,顾骁这会儿在房间里陪着他呢!”
严高峰听我这么一说,一颗悬着的心似乎放回肚子里去了。
他喘着气缓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横着的两具尸体。
当即激动的站起身,面色煞白:“这,这怎么回事?”
“这是谁干的?”
坐在那半天没说话的严艺博慢慢抬起头,看着严高峰,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是很压抑的闷笑,然后渐渐扩大。
好像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
他脸上的表情很扭曲,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自嘲。
总之看上去就很分裂。
严高峰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和地上的凶器,大概也猜到了。
他跺着脚叹气:“老三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宝贝,你都魔怔了!”
一听到宝贝这个词,严艺博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来,左右张望着:“宝贝,宝贝在哪?”
“我的宝贝呢?你们把我的宝贝藏哪了?”
“那是我的宝贝,是给我的!”
“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看他神经质一般,满院子的找宝贝,估计是真的疯了。
严高峰看着自己叔叔一脉两死一疯,多少有些不忍心。
他红着眼圈直叹气:“造孽啊!真是造孽!”
“早知道是今天的局面,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也要把那东西给砸了!”
我一听,有些好奇的问:“什么东西?难道严家真有什么家传宝贝?”
严高峰摇摇头,苦涩道:“严家是有一个物件,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可它就是个普通物件,根本不是什么宝贝。”
他边说,边强撑着力气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我本来想扶他一把的,但看他坚毅的背影又生生忍住了。
他艰难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神像的几个碎片,叹息般道:“他们都觉得严家家传的东西肯定是个很值钱的宝贝,其实,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尊神像。”
“这神像是我爷爷早年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年份也不长,做工更算不上精良,放到现在连件古董都算不上。”
“平日里,这神像就放在杂物间最显眼的位置,没人会多看它一眼。”
“谁能想到,他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宝贝,一直都在眼前!”
严高峰说到这,苦笑一声道:“不过,他们都已经魔怔了,就算告诉他们,这就是严家的宝贝,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他拿着沾了血的碎片,对着神神叨叨的严艺博,无奈叹息道:“老三啊,你只听说严家有个家传的物件,却不知道这物件背后的故事吧?”
“四叔自己不信,所以从来没跟你们讲过这个故事。”
“今天我就好好跟你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