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深此言一出,我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疏忽。
这么重要的问题,我竟然忘记问了!
确实,那个中间人全程只跟易成业通过电话,不可能对方说自己的玉罗斋的员工,易成业就那么天真的相信了。
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说清楚。
易成业赶紧解释道:“因为那通电话,是用玉罗斋内部的座机打过来的,除了玉罗斋的员工,外人肯定接触不到。”
原来如此!
那就说得通了。
难怪我在玉罗斋的时候没有发现符合那神秘男人特征的员工,因为对方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有一个内部员工做内应,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看来我们针对玉罗斋的调查还要谨慎再谨慎,不然惊动了那个员工,他很有可能在我们还没发现之前就给他的同伙通风报信。
等对方有了警觉,再想揪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们这边得到了重要的线索,蛮子那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当晚店里的监控虽然被恶意覆盖,但附近一条街上的公共摄像头还是拍到了那个神秘男子的身影。
只是没有拍到正脸,能看到的只有背影。
通过这个背影,警局那边比对了一下玉罗斋的所有员工,发现并没有符合条件的。
但经过仔细比对,这个背影竟然和玉罗斋的老板梁焱有八九分的相似。
这下情况又变得复杂起来。
原本最不可能的人,现在竟然嫌疑最大。
谨慎起见,我们暂时没有约谈梁焱,只让几个便衣继续在暗中盯着玉罗斋里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我们通过易成业另外几个同学提供的信息,大概锁定了老孔到江城出差下榻的那家酒店。
更让人惊喜的是,老孔竟然没有退房!
他现在很有可能还在酒店里面。
我和林业深得到消息,立马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到了酒店门口,警局的人已经悄悄的把群众疏散,将周围几个出路口堵死,防止老孔逃走。
我和林业深则带着两个便衣,跟着酒店经理去敲了老孔的房间。
按了几下门铃,里面没有一点回应。
我隔着门缝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就见门缝下方有一丝血迹渗出。
只是,血迹已经干涸,看样子里面的人凶多吉少。
林业深看到我低头的动作,也跟着看了一眼,然后果断抬手打断酒店经理。
“别敲了,把门卡给我,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支走了酒店经理,林业深又把那两个便衣叫来,吩咐道:“多找几个人来保护现场,随便把法医也找来。”
听到林业深这话,他们大概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赶紧去找人了。
安排完其他人之后,他不急不躁的从兜里掏出两双一次性手套递给我一双。
“戴上,毕竟是人命案,注意别破坏现场,少给别人添麻烦。”
我明白林业深的意思,虽然这个案子我们介入了,但在明面上还是警局那边接手的。
所以,程序上是按普通杀人案来办,证据链也必须完整。
我们要是破坏了现场,会给警局那边办案人员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接过手套,乖乖带上。
林业深刷了一下房卡,然后推门进去。
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内没有开灯,也拉着窗户,黑布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林业深插上房卡,屋里才亮堂起来。
一具男性尸体仰着头直挺挺的躺在房间中间的地板上。
尸体已经僵硬,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地板上很大一滩血。
感觉杀猪也不过是这个血量。
因为血迹已经干涸,有点发黑,看着触目惊心。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尸体的胸腔腹部是破开的,里面的内脏全都被掏了出来,花花绿绿的散落在血泊里。
像是被一只饥饿凶猛的野兽,扑倒啃食的一般。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死者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
就像是他自己把自己腹腔抓破,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的一样……
“呕——”
我看到眼前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涌,赶紧跑到走廊的垃圾桶边吐了起来。
虽然进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现实比我预想的还要残酷。
这种惨烈的画面,就算是见过各种惨死鬼魂的我,也抑制不住心理的不适。
太特么恶心了!
好在我今天也没吃多少东西,吐了一阵胃里就空了。
等我缓了一会儿回到那个房间,林业深正跟没事人一样在房间里面寻找着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找那幅画。
我拿纸巾捂住嘴,尽量不去看那具惨死的尸体。
开口问:“找到了吗?”
林业深摇头:“应该不在这。”
看来,和汪元青家的情况一样。
得到那幅画的人死了,那幅画就自动消失了。
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真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了。
于是让酒店工作人员调出了走廊的监控,看看在老孔入住期间,有没有其他人进过他的房间。
但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老孔那晚从易成业手里得到那幅画,欣喜若狂,回到酒店就跟前台说不要让人去打扰他。
他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之后没有叫过外卖,也没有其他人员拜访。
直到我们今天找上门,这扇门才打开。
也就是说,从老孔拿到画回酒店到现在,他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房间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泄气。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那幅画都能在案发现场凭空消失?
它就算带有邪性,它也是一幅画,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毫无痕迹的?
从酒店出来,我和林业深都一筹莫展,显然谁都没想通这个问题。
现在又多了一个受害者,线索还断了,我们都感觉到肩上的压力巨大。
林业深认真思考了一阵,似乎是有了个想法。
他叫上我,直接上车:“走,我们再去会会那位梁老板!”
“现在?”我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我们跟他又不熟,这么大晚上跑去找人家喝茶聊天,是个人都会起疑心吧?
林业深显然也知道我的想法,他语气平定道:“之前我们小心谨慎,就怕打草惊蛇,可人还是死了。”
“说明这个法子行不通。”
“我们不如大胆一点,不管有蛇没蛇,打它一棍子再说。”
“要是他真有问题,知道我们在查他,必然会露出马脚。”
“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林业深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找不到那幅画,我们至少要找到出手那幅画的人。
当即也不废话,上车跟着林业深去了梁焱的住处。
当然,为了让这次的拜访合理化,我们还带上了两个警局的人。
到了梁焱家,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这个点他肯定已经睡觉。
林业深可不管冒不冒犯,上去就狂按门铃,愣是把人从美梦中给闹醒。
梁焱是单身,父亲几年前已经过世,现在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住。
他听到了门铃声,披着衣服,牵着一条大黑狗出来查看,样子还挺谨慎的。
直到看见两位警员亮出的证件,又认出了我和林业深,他才把狗栓了回去。
他打开院门,苦笑道:“白天在店里看到你们两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不像是来买古玩的。”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你二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我和林业深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可真是打脸啊!
我还以为我俩白天的演技天衣无缝呢,没想到早就被人内行人看穿了。
“不知道几位这么晚了,专门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梁焱把我们请到了客厅,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客气的问。
我们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当即就把从监控上截下来的背影图拿给他看。
“梁先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了。”
“最近这条街上出现了一个专偷贵重东西的小偷,我们正在调查这个案子。”
“这是监控拍下的那个小偷的背影照片,因为就在玉罗斋附近,我们想多找几家商户问问,看看有没有能认出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
“我们那条街有小偷?”梁焱倒完茶,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他面露几分疑惑,伸手把照片挪近一点,仔细对着看了一阵,然后摇摇头:“不认识,没什么印象。”
“应该不是我认识的熟人。”
边说着,边还主动配合:“我平时很少去店里,接触的人也不多,要不,我拍个照片发给我的员工们看看,或许他们能提供点什么线索。”
这操作,满分呀!
一点漏洞都没有。
要不是这个照片上的人真的不是他,那就是对方的心理素质逆天了。
我们本来还想用这张照片来试探一下梁焱的反应,可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我们多疑了。
一个相似的背影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只是碰巧,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形和梁焱差不多。
我们在梁焱这没有什么收获,简单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但走出梁焱家院子的时候,林业深还是留了一手。
他把那两个便衣留下,让他们蹲守在梁焱家附近,二十四小时内,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上了车,我有些不解,忍不住问林业深:“你还怀疑梁焱?刚才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没露出什么破绽啊!”
林业深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道:“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完美,才要多留个心眼。”
“如果他有问题,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他肯定会有动作。”
“你且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