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深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死沉死沉的。
我拼尽全力把他拖到了洼地边缘,实在是没力气了。
好在这会儿手机已经有了信号。
我赶紧给许风致打了过去,让他找几个力气大的保镖过来帮忙。
挂断电话,许风致带人过来还要几分钟时间。
我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往芦苇丛的方向走。
那女孩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宽松睡衣,光着脚丫,身边也没个大人,就这么孤零零的走在夜色之中。
乍一看,像是在梦游。
可梦游去哪游不好,偏偏跑来这龙潭虎穴?
那片芦苇丛有多危险,看我身边躺着的林业深就知道了。
我赶紧喊了她一嗓子:“小妹妹,那边不能去!”
那小女孩听到我的声音,慢慢的回过头来,表情木讷,神色很不自然。
她涩涩的开口问:“你看见我姐姐了吗?”
原来她是出来找姐姐的。
可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找姐姐,她家里人都不管管吗?
莫非是偷偷跑出来的?
我忙道:“你要是姐姐不见了,我们可以帮你找,你赶紧回来,那边挺危险的。”
那小女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站在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着步子继续往芦苇丛走去。
我又喊了她两嗓子,但她头也不回,再没理我。
我守着一个气息虚弱的林业深,也不敢走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女孩独自一个人钻进了芦苇丛里。
而且,这小女孩的行为多少有些反常,我怕是这洼地里面的妖物幻化出来迷惑我的,所以没敢去追。
几分钟之后,许风致带着四个强壮的保镖和一个私人医生赶来。
他们抬着昏迷不醒的林业深急忙回了酒店。
医生给林业深做了检查,他的各项机能都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身体格外的虚弱。
我隐隐感觉,他身上的精气正在快速的流逝。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他的生机一样。
看来常规的医学手段是治不了他的病了。
我感觉有些棘手,单独给蛮子打了个电话。
可他现在人在外地,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赶过来。
特调组其他人又都有任务,暂时脱不开身来帮忙。
我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给林业深喂了一碗特制的驱邪符水,又让酒店厨房给他煮一些羊骨人参汤灌下去。
一手驱邪气一手补气血,算是比较激进的一种手段。
就不知道他这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林业深喝下去没多久,就开始浑身抽搐,眼仁发白,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拼了命的拿脑袋撞墙。
多亏许风致的保镖及时按住他的手脚,才没让他继续自残的行为。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林业深突然一阵狂呕,随后“哇啦”一声,吐出一大滩黏糊糊的液体。
看上去还带有一些黑色芝麻粒一样的东西。
怪恶心的。
吐完之后,他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床上,气息倒是平稳了许多,只是还在昏迷中。
身上的精气也没有流逝的迹象。
看样子,刚才一直吞噬他生机的,就是从他肚子里吐出来的那滩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黏糊糊的一坨,夹杂着胃酸水,看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只能等林业深醒来以后问他本人,才能知道他后来的遭遇。
保险起见,我让苏苏趴在林业深的身上帮他吸了一会儿邪气。
看到他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苏苏吸完邪气,精神有些萎靡,很快就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我心疼的摸摸它小脑瓜,想着回头得让林业深给它多买点好吃的,让它好好补补。
安置好林业深,我想了想,把他捏在手里的匕首拿了过来。
这会儿特调组的人都指望不上,林业深又躺这了,重担一下子落到我的肩上。
我想逃都逃不掉。
而且,那个钻进芦苇丛的小女孩,总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我让许风致派人赶紧去芦村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谁家的小女孩走丢了。
从林业深的房间出来,我立马回了自己房间。
苏清渊还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才掀开眼皮,抬眼看我。
“怎么弄得这么脏?”苏清渊看着我一身的埋汰,不悦的皱了皱眉。
“姓林的又让你打前锋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这次他挺关照我的,我没什么事。”
“这一身泥都是拖他回来的时候沾上的。”
“拖回来?”苏清渊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姓林的栽了?”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差不多,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昏迷不醒呢。”
“我让苏苏给他吸掉了身上的邪气,应该没什么大事。”
苏清渊眸光淡淡的从我身上扫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模样,这麻烦现在是不是又落在你头上了?”
我苦哈哈的点头,无力道:“我打电话求增援了,可人手不够,现在也只有我了。”
本来我是想求苏清渊帮我来着,可看他精神恹恹的模样,明显还没恢复过来。
我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苏清渊显然是看透了我这点小心思,他稍微坐起身体,看着我问:“看见那东西长什么样了吗?”
“看见了!”我正要跟苏清渊打听,听他主动开口问了,急忙回答。
“是一条六七米长的大蛇,会飞,速度很快。”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蛇。”
“会飞的大蛇……”苏清渊微微思忖了片刻,眸光闪动。
“那这附近是不是经常晴空万里的突然下雨?”
“雨下得急,走得也快?下雨前还有打雷声。”
“对对对!”我眼睛一亮,头点得拨浪鼓一般,“你知道这东西?”
苏清渊也没跟我绕弯子,直接道:“若本座猜得没错,你看见的应该是化蛇。”
“我记得《山海经》中有记载,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其邑大水。”
“据说,这是一种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远古灵兽,它的声音有时如同婴儿啼哭,有时又像是妇人叱骂。”
“但凡是它出现的地方,往往会引发大水,所以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不祥凶兽。”
听苏清渊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脑袋都大了。
“这么厉害的凶兽,听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我们要是惹怒了它,它会不会一气之下把酒店还有附近的芦村都给淹了?”
苏清渊摇头,平静道:“那倒不会。”
“其实化蛇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它只是天生喜欢潮湿温润的环境,又恰巧总出现在洪水泛滥的地方,所以才被不知情的人类误解。”
“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性情甚至有些腼腆胆怯。”
“一旦有外人进入它的领地,它就会以打雷下雨这样的方式来吓唬对方。”
“如果这些方法还不行,它还会用腹部模拟出人类的声音来吓退闯入者。”
“一般只要你们不过分刺激到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你们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我刚才在芦苇丛里听到的类似女人骂街的声音是这么来的。
所以,它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伤我,也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
我想了想,忙又问苏清渊:“那在什么情况下,化蛇才会主动攻击人?”
“它攻击人的方式是什么?”
苏清渊道:“化蛇的领域意识很强,如果有入侵者进入了它的底线范围,它就会使用一切力量把入侵者赶走。”
“要是起了冲突的话,应该会直接把入侵者扔出去。”
“当然,它毕竟是灵兽。”
“狂怒之下,下手肯定没什么分寸,致人死亡的概率也是有的。”
所以,林业深很有可能是在追赶那个人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化蛇的领地,才被当成入侵者丢出来的?
可林业深体表并没有明显外伤,肚子里还吐出了那么一滩奇奇怪怪的东西。
感觉,不像是被化蛇所伤。
我略微思索片刻,认真的问苏清渊:“那化蛇有没有什么控制人的手段?”
之前那个大江,明显就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后来他又带走了李军……
如果不是有某种可以控制人的能力,我实在想不通,李军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大江带走?
苏清渊语气平淡道:“应该没有,它属于灵智初开的灵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最多是会恐吓,或者击退侵入者。”
顿了顿,大概是觉得不严谨,又补充一句:“不过,它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被浊气侵染,生出了更高等级的灵智,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