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离员工宿舍有一段距离,但都是水泥小路,车子也开不过去,我和林业深只能徒步赶往。
十分钟后,我们赶到员工宿舍楼下。
雷声轰鸣,乌云遮蔽了头顶的一片天空,夹杂着湿气的邪风呼啦啦地吹来。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我们赶紧钻进宿舍楼的一楼大厅。
大厅里聚集了十多个或光着膀子或披着外套的工人。
他们显然也是被这雷声给吵醒了,纷纷跑到大厅来看外面的情况。
我听他们私底下在那议论:
“又下邪雨了!刚才那雷声你们都听到了吧?”
“不会又有人要出事吧?”
“我听说上头老板专门找了两个驱邪的大师来做法事,也不知道这大师灵不灵……”
“得了吧,这年头哪有什么真大师,估计就是个骗钱的。”
“你们说大江失踪这都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个说法,会不会真的被村民说的那个水娘娘给带走了?”
“有没有水娘娘我不知道,不过这活我是真不想干了,又苦又累,还成天提心吊胆的,要不是看在刘工对我们哥几个还不错的份上,我早跑了!”
众人七嘴八舌,弄得人心惶惶,我赶紧给项目负责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安抚一下。
不多时,项目负责人带着一个光头中年男人赶来。
他就是负责洼地改造的工头,姓刘,都叫他刘工。
刘工口碑不错,工人也都服他管,他一来,场面立马就控制住了。
我让他把大江的照片拿来给我看一眼,一比对才发现,我刚才通过小五的视野看到的男人身形和大江很相似。
那男人显然是朝着工人宿舍这边走的,如果真的是大江,他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我忙让刘工把跟大江一个宿舍的几个工人单独找来,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大江。
员工宿舍一般是八个人一个房间,大江那个房间一个失踪,一个在医院躺着,现在就剩六个。
刘工去找人,只叫来了五个,还有一个刚才就没见着,不知道跑哪去了,已经让人去找。
我们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大江的为人和打赌那天发生的事情。
和许风致跟我说的大致不差,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聊天的过程中,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员工说话间眼神闪烁,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有所顾虑。
我让刘工单独把他留下来,他显得有些慌张,眼珠子时不时的瞟向窗外。
“大叔,您看什么呢?”我面上挂着亲切无害的笑,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那工人大叔道:“我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场雨下得邪乎,怪渗人的。”
他眼底闪过的心虚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但我并没戳破,继续问他:“您跟大江熟吗?平时关系怎么样?”
工人大叔道:“我们一起做过两个工程,关系还不错。”
“那小伙子挺热心的,平时会帮我们打个饭打个水什么的。”
“就是年轻气盛,火气有点大,除了刘工,谁都不服。”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可见这回说的都是实话。
我笑了笑,突然转移话题道:“大叔,我听说,那天打赌,第一个提出去洼地芦苇丛睡一晚上的人是你!”
“后来大江一去不回,你心里有没有一点愧疚不安?”
“胡说!怎么可能是我!”工人大叔面色涨红,立马反驳。
“我酒量差,那天喝到一半就迷糊了,他们打赌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要是早知道,肯定得拦着大江,不让他去!”
他情绪有点激动,这话也判断不出真假。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要搅乱他的情绪,让他心态失控。
这样我才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大叔你最后一次见到大江是什么时候?”我猛不丁的再次开口。
工人大叔思考了一下:“就,就前几天,我下工回来,看见他往外走,问他去哪他也不说。”
“他那阵子对谁都不搭理,我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他当晚就没回来。”
工人大叔说到这,脸上带着几分懊悔的神色。
估计是后悔自己当时没拦着他。
“那他呆在宿舍的那些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顺着他的话追问。
“反常?那可太多了!”
工人大叔一边回忆一边道,“起先是不爱说话,就闷着被子躲在床上,大白天的必须拉着窗帘。”
“谁要是把他窗帘打开,他就跟谁急。”
“大家伙怕他是受了什么刺激,都让着他,也没跟他计较。”
“后来他霸占着个浴室不出来,大家伙下工回来想洗澡都没法洗,只能跑到别的宿舍去借用。”
“而且,他从早到晚都穿着一身湿乎乎的衣服,睡觉的时候也不脱。”
“晚上又喜欢跑到洼地去待着,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湿泥,又臭又脏,隔老远都能闻到味。”
“那几天除了晚上睡觉,我们几个能不回宿舍都不回去,只能在外面呆着。”
“我也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看着他心里老发毛,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
我忙追问:“怎么个怪法?”
工人大叔摇摇头,脸上难掩纠结和恐惧:“说不上来,就,就觉得不像是人的眼神……”
听工人大叔这么一说,大江失踪前确实古怪,像是被什么邪物迷了心智一样。
难怪我刚才看到那个神似大江的背影,行走的速度快得不像是人,估计他此刻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邪物掌控了。
“大叔,谢谢你跟我们说这么多。”我暂时也没什么想问的了,道了声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您要是再看见大江,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千万别自己接近他。”
工人大叔愣了一下,忙问:“大江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犹豫了两秒,也不好跟他明说,为了不造成恐慌,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就是给你们提个醒。”
“他失踪这么多天,肯定受了某种刺激,贸然接触他,恐怕会伤着你们。”
我话说得含蓄,其实心里大概有数。
那个大江八成已经不是活人,他如果出现在这附近,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刚才看到他朝着宿舍这边来了,但刘工带着人前后都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大江的踪影。
也不知道他是发现我们折回去了,还是默默的潜伏在附近等待机会。
我打算去跟林业深商量一下,再把宿舍外围检查一遍。
这里毕竟住着几十号人,万一真让他溜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准备让大叔先回去的时候,刘工突然带着两个工人急哄哄的赶来。
“白小姐,宿舍里少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