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旧仓库的大铁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云屿推开门,按开了壁灯。
这是一间到处充满着霉味和铁锈味的废旧仓库,灯一打开,空气中的灰尘粒粒可见。
小少年拧了拧眉,捂住口鼻,大步地走了进去。
满是灰尘和杂草的地上,脏兮兮的南浔被绑在地上的铁柱上,脸上全都是干涸了的伤口和血迹。
感受到灯光的刺眼,他整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瑟缩起了身子。
半晌,见来人没有打他,也没有别的动作,他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在看到来人是云屿的那一瞬,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哑着嗓子张了张嘴,吐出的声音破碎沙哑地像是老风琴发出的声音:
“云屿……”
云屿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一边用刀子割断绑着他的绳子,一边开口,“还是叫我小伽吧。”
“虽然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母亲不喜欢,以后还是别叫了,省得她又找机会虐待你。”
南浔的眼里掠过一丝的惆怅。
他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小伽,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看着你在这里死掉?”
小家伙白了他一眼,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吃的塞到南浔手里。
饿了好几天的
男人眼前一亮,连忙捧着面包啃了起来。
云屿叹了口气,一边从包里拿出药箱给他身上的伤口消毒,一边淡淡地叹了口气道:
“南叔,你在我们这边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为什么要想办法逃走,想和外界联系?”
“你难道不知道,我母亲她……脾气很不好吗?”
南浔正在吃面包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半晌,他苦笑一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有我自己的亲人。”
前几天,他看到新闻,南之裕和陈寻香又来榕城和厉氏集团签订下一个季度的合作协议了。
他们在榕城只停留两天的时间。
出事这么久,那两天,是他离父母最近的两天。
他甚至知道,他们就住在和他隔着两条街的酒店里面。
以前的南浔不喜欢父母,觉得他们太迂腐,可……
谁又能真的放得下自己的亲人呢?
所以他想找机会偷跑出去,想偷偷和父母联系。
结果被顾晓柔发现了。
她找人打了他一顿,把他关在这里,说要把他活活饿死。
云屿叹了口气。
半晌,小家伙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南叔,你救过我的命,你想和家人团聚的话,我是一定会帮你的。”
“母亲也已经答应我了,她会给你换个更好
的地方,好好对你,让你养病。”
“等……等我做完她要求的事情之后,他就放你离开。”
南浔怔了怔。
他其实能猜得到顾晓柔让云屿做什么。
男人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小伽,其实你不用……”
“我自己……”
“南叔。”
云屿握住他的手: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还有别的亲人。”
“他们肯定对你很好吧,你才会念念不忘,不像我……”
“你有亲人,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你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
“而我……”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明白,我母亲就算以后得到了她想要的,她一样不会喜欢我,一样会打我骂我,把我当成累赘。”
“但是她是我母亲,这是我这辈子都逃不掉的。”
“所以,我会尽全力,让你幸福的。”
小家伙的话,让南浔整个人顿住了。
他咬住唇,“小伽,其实不是这样的,顾晓柔她……”
……
厉景川在病房里躺了六天。
这六天的时间里,黎月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医生说,厉景川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如果他一周内都醒不过来的话,后面醒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他很有可能变成一个一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躺着的植物人。
“黎
月,你多吃点东西吧,你都瘦了。”
坐在病房里,左安安看着一脸憔悴的黎月,淡淡地叹息着。
这才短短的六天时间,黎月却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
不管是白洛,左安安,还是程茹凌果来劝,她都未曾离开厉景川半步。
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心。
虽然医生说过,在今晚之前厉景川醒过来的可能都很大……
但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如果厉景川能够轻易醒过来的话,他早就醒过来了。
又何必要等到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
黎月没有伸手去接左安安递过来的香蕉,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医生说的最后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
她抬起头看着左安安笑了,笑容很灿烂,却也很脆弱。
“我就先不吃东西了,等景川醒过来之后,我跟他一起吃。”
她这幅模样,让左安安更加心疼了。
女人走过去,轻轻地抓住黎月的手,“黎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
“如果厉景川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的话……”
“你怎么办?”
左安安的话,让黎月默默地低下了头。
半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黎月紧紧地抱住
左安安,“我不知道,安安,我不知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前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厉景川对不起我,我恨他,他死有余辜,一切都是报应。”
“但是现在……”
“他对白芙柔好,是为了云默,在黄家庄差点死掉,也是为了云默。”
“这次受伤,前面那几刀是替我中的埋伏。”
“后面这一刀……很有可能是失去记忆的云屿做的……”
她的眼泪浸湿了左安安的衣服,“他落得现在的这个下场,全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母子三个。”
“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了,是不是就连我们的抱歉都听不到了?”
“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说对不起了?”
左安安抱着黎月,想说什么安慰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哭,让她发泄。
“让我进去!”
“我要进去!”
这时,外面响起了剧烈的争吵声。
黎月听出来,这是……是厉景川的父亲,厉归墨的声音。
她松开左安安,抹掉眼泪站起身,刚走到门口想出门查看,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许久不见的厉归墨愤怒地走进来。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黎月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