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精神病院的陈院长答应了厉景川,晚上会加派人手来防止黎月“自残”。
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黎月的手指,根本不是自残伤出来的。
可即使这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万一以后厉景川怪罪下来,他怕他承受不住。
于是陈院长随便在市中心的人才市场招了几个临时工,简单面试了一下。
他甚至连他们的简历都懒得看,就直接指派他们去看护黎月了。
反正黎月注射了他们给的药,会浑身没力气,连下床都费力,根本不可能逃走,更不可能伤害自己。
找这些人来,不过是为了表现给厉景川看而已。
傍晚来临。
黎月躺在病床上,看着门外护工安排了几个黑压压的人守在门口的模样,唇边扬起了一抹冷笑来。
厉景川到底对她有什么误解?
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从这里逃走。
用得着安排这么多人来?
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一样,睡个觉,都要严防死守。
女人闭起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虽然今天断了一根手指,但所幸傍晚的时候护士又来给她补了一阵止痛针,今晚她还算能安稳度过。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月听到门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她从迷乱中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男人清亮的眸。
他戴着口罩,黎月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他是谁。
见她清醒了,男人一把扯下口罩,露出那张冷峻线条勾勒出来的脸。
黎月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张脸……
“江冷!?”
“嘘。”
江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弄成这样?”
黎月咬住唇,压低了声音:
“说来话长。”
“那就等出去再说。”
江冷叹了口气,“凌果听左安安那边发消息说你出事了,就一直在家里闹,我也只能马不停蹄地赶到榕城来。”
“这里到底不是我的地盘,我也不敢乱来,只能带着人伪装成护工进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同样全副武装的女人,“来吧。”
那女人摘下口罩,是凌果。
许久没见,再次见面,看到的却是黎月这幅样子。
凌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护工服一边给黎月换上,一边抹眼泪:
“上次你不是说,云默和念念的病都好了,很快就要离开国内了吗?”
“怎么……”
“怎么半个月没联系,就弄成这样了?”
黎月苦笑了一声,“都拜厉景川所赐。”
很快,黎月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江冷让手下的人背着黎月,一行人刚出病房,黎月就想到了
一个问题:
“我就这么跑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没人的。”
江冷勾唇,邪肆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人顶替你了。”
“起码到明天之前,他们是不会发现你离开的。”
黎月咬住唇:
“但是……”
被厉景川发现她逃走了事小,如果顶替她的那个人被发现了,会不会……
“她的身份很特殊,他们不会为难她的。”
“而且……”
江冷叹了口气:
“她欠你的。”
黎月顿了顿,还没弄清楚江冷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江冷的人已经背着她大步地离开了。
一行人到了门口的时候,借口有个女护工中暑了要离开。
门口的守卫根本没想到这几个人才市场随便招进来的人会劫人,简单登记了,就让他们离开了。
面包车在凌晨的公路上飞驰。
黎月的伤口在刚刚逃走的路上撞到了无数下。
止痛剂的药效逐渐褪去,她疼得整个人面色惨白地在凌果怀里战栗。
“忍着,黎月。”
“忍住。”
凌果泪流满面地抱住她,车子一刻不停地向着海城的方向驶去。
“很快就到了!”
他们不敢在榕城停留太久,更不敢在榕城给黎月找医生。
以前的江冷和凌果都不相信,厉景川对黎月到底能有多绝情多过分。
直到
今天……他们才知道,厉景川这个人,有多狠!
面包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候,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抵达了海城江冷的私立医院。
黎月被砸断的手指终于拍了X光片。
等片子出来的时候,黎月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
“骨头已经都被砸碎了。”
老医生看着X光片,不停地叹气:
“看样子是用锤子之类的重物砸坏的,可看这丫头的模样,也不像是做苦工的……”
凌果悲伤地捂住嘴巴:
“那她的手指……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不能了。”
老医生摇了摇头,“目前来看,截掉这根手指,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的话,手指感染之后,她的整只手都要废掉。”
“现在其实已经有一些感染的迹象了,建议立刻截断。”
“尽快考虑吧,需要本人或者家属的同意。”
简单地说完这句话,老医生转身离开。
医生走后,凌果终于泣不成声。
黎月有一双漂亮的手。
而且,她这双手,是能绘画出这世上最漂亮的珠宝首饰的手!
可现在……
“截掉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病床上昏迷的黎月已经醒了。
她颤抖着惨白的双唇,声音沙哑低沉中带着隐忍的颤抖:
“没了一根手指,我还能活……”
比起留在精神病
院里每天被砸断一根手指,现在只需要截断这一根小拇指,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看着黎月故作坚强地做出这个决定,凌果哭着扑到黎月身上:
“你就这么决定截断了?”
“要不要再想想?”
“我们……我们或许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黎月摇头,苦涩地笑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被砸碎的东西,还能重组吗?
就像是她,被厉景川伤透了的心,还能重新拼回去吗?
在签了手术同意书之后,黎月被推进了手术室。
凌果跌坐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哭得泣不成声。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江冷有些烦躁地走到走廊尽头,一边吸烟,一边将黎月手指拍的X光片发给了厉景川: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伤出来的?”
此时天已经亮了。
厉景川因为担心黎月,一整夜都没睡好。
一大早他就给陈院长去了电话,询问黎月的状况。
得到黎月一切还好的消息之后,他才稍稍地舒了口气,刚准备下楼吃饭,江冷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他点开X光片看了一会儿,笑了:
“我又不是专业医师,我怎么看得懂?”
“不过看这骨头这么碎,是锤子或者石头砸的吧?”
“这是谁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