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是轻松的。
可她心底的绝望有多冰冷,只有她自己知道。
即使她知道厉景川的所有打算和安排,她也不能和厉景川撕破脸皮。
云默还在等着她救命……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坏了整盘棋!
所以,黎月只能用这种故作轻松的方式,和厉景川套近乎,拉近关系,将这件事就这样随便的混过去。
反正人他也睡了。
楼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想必厉景川也不能再将她送到那些男公关手里。
可黎月没想到的是,厉景川居然跟她装傻。
男人墨眸微眯,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你在说什么?”
黎月怔了怔。
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故作轻松的样子有些可笑。
原来,在她费尽心思地想要给他台阶下的时候,这男人却在装傻。
的确,装傻要比她这种拙劣的台阶,要好得多。
“当我没说。”
言罢,她打了个哈欠,“厉先生,我昨晚没睡好,可以继续睡一会吗?”
厉景川淡漠地将指节间的香烟摁灭,“在这睡?”
“这里是凌果和郑浩彬的家。”
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什
么时候和他们的关系这么好了?”
今早他听到她在这里的时候,还担心凌果夫妇对她做什么不该做的……
可她不但完好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在剧烈运动后耍赖,要在凌果家住下去。
她这幅慵懒的态度,仿佛她和凌果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黎月闭上眼睛,“因为南浔啊。”
“南浔是郑浩彬的朋友,我们都要给他面子,所以就握手言和,成了朋友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
黎月翻了个白眼,从床上爬起来,穿着贴身衣服,和之前一样,直接拎起风衣披上,抬腿就向外走,“既然厉先生不喜欢我在这里睡,那我就跟你回去。”
看她走到门口,男人才狠狠地拧了眉,喊住她,“回来。”
女人顿住脚步,回头挑眉看他。
男人黑着脸将黎月放在床边的长衣长裤扔过去,“穿上。”
黎月翻了个白眼,蹲下身捡起来,背对着他开始穿。
她纤细的腰上没有一丝的赘肉,纤细漂亮地如雕刻出来一般地完美。
女人背对着他的时候,后背上那一道细长的伤疤,让厉景川微微地拧了拧眉。
之前他从未注意过,她还有这么一道伤痕。
“你后背……怎么弄的
?”
犹豫了许久,男人到底还是低声问道。
黎月正在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
后背上的那道伤痕,是车祸造成的。
因为伤口太深,即使用了最好的美容方法缝合,依然会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
养伤的时候,因为后背的这道伤,她连最简单的平躺都做不到。
那些痛苦无奈的日子,她现在回想起来,心底还是一阵阵地发寒。
见她不出声,厉景川又问了一遍。
黎月深呼了一口气,回眸朝着他笑了,“小时候喜欢爬树,从树上摔下来留下的疤。”
她明显在撒谎。
但厉景川懒得揭穿她。
穿好衣服,黎月站在门口转了个圈,“现在可以走了吗?”
厉景川拧眉,目光扫了一眼她脸上浓艳撩人的妆容,“去卸妆。”
黎月再次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洗手间。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厉景川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白洛从楼下发来的消息:“先生,查到了。”
“南浔现在人还在警局。”
“他指控我们有预谋地对黎月进行伤害。”
“根据他的描述,说昨晚咱们有两拨人,前后夹击他和黎月,他们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他还说……
”
白洛沉默了片刻,最后轻咳一声,“他还说,我们带了五个男公关,想用男公关玷污黎月,拍视频威胁她。”
说完,白洛拧了拧眉,“真不愧是画家,想象力够丰富的……”
厉景川捏着手机,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
他向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耳边浮现出刚刚黎月坐在他身边对他说的话来:
“你为了给顾星晴出气,找五六个男公关伺候我?”
“你还真看得起我。”
男人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他大概知道黎月今天为什么这么疯狂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外套,大着胆子勾引他。
原来……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查一下。”
电话那头白洛沉默了一会儿。
“先生,这也要查?”
“很明显,这是那个画家污蔑我们的!”
“我们根本没有……”
“如果有人冒充我们呢?”
厉景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南浔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
“黎月也不是一个会被随随便便的谎言骗到的人。”
他们既然同时这么笃定,那么起码证明,昨晚的确有一拨人在追他们。
“……是。”
白洛闷闷地应了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等厉景川将手机收起来,黎月也卸完妆
从浴室里出来了。
和刚刚的浓艳不同,女人现在的脸不施粉黛,但依然漂亮完美地让人忍不住侧目。
厉景川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走吧。”
黎月扁了扁唇,连忙跟在他身后下楼。
楼下,白洛已经不见了。
一屋子的保镖见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下楼了,都忍不住地低下头,不敢多看黎月一眼。
黎月撇嘴,优雅地迈着步子跟着厉景川上了车。
车子启动起来,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垂眸随意地看了一眼。
男人右臂的白衬衫处,已经渗出了血。
黎月整个人微微一滞。
她想起昨天在工厂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厉景川在那一瞬间冲过来推开她,那块原石会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脊背上。
轻则受伤,重则瘫痪。
她盯着他渗血的伤口,默默地咬住了唇。
厉景川,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拯救她。
也能因为她打了他心爱的女人一个耳光,用卑劣到极致的方式来对待她……
“昨晚。”
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厉景川微微地拧眉,轻咳了一声,“昨晚,我的确是派白洛去找你了。”
男人的话,让黎月的呼吸瞬间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