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平时就斯文柔弱,偶尔表露出一点脆弱的情绪就能激起容诗心底无穷无尽的保护欲。
现在的他更是虚弱到了极致,因为忍痛而水润发红的双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容诗,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破碎感就像是无数个小钩子,牢牢得勾住了容诗的全副身心。
容诗连忙安抚:“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好好养着,你的膝盖就能慢慢长好。最晚到年底,你就能试着站起来走路了!”
“可是现在我好疼。”顾长珩哑着嗓子道。
委屈巴巴的眼神,双手依然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真是招人怜惜得不行。
容诗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忍一忍,会越来越好的,真的!”
顾长珩立刻反手将她的手牢牢攥住。
“你陪我一会,好不好?”
“好!”容诗毫不犹豫的答应。
于是,接下来给顾长珩擦洗身体、换上干爽的衣服,这些事情全都是容诗做的。
处理完了这些,顾长珩依然不肯放开手,就死活要把容诗给扣在身边,不然他就躺不安稳。
因此,等顾长风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连忙第一时间冲到顾长珩跟前,看到的就
是顾长珩乖巧的躺在床上,而容诗正坐在床头陪伴,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那十指紧扣的画面真是扎眼得不行。
见到这一幕,顾长风都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问:“大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娘子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她会给我做一堆好吃的给我补养身体。”顾长珩回答。
容诗颔首:“横竖喂一个也是喂,喂两个也是喂。不过接下来,一切的确都要以相公为主了,他的情况比你严重太多了。”
“以大哥为主最好,我无所谓!”顾长风并不在意这个,只是他依然对容诗的医术抱着一定的怀疑。
“你刚才到底都对大哥做了些什么?大哥的膝盖被包得这么严实,你肯定下手不轻!接下来他真的能好起来吗?又能恢复到往日的几成?”
这么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没想到嘴巴这么碎,问起问题来嘟嘟囔囔个没完,吵得容诗脑仁疼。
“二叔,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不如你们兄弟两个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容诗打断他。
顾长风无奈转移话题:“嫂子想问什么?”
容诗就将刚才从顾长风膝盖里取出来的那一枚箭头拿了出来。
因为这三年间一直被保存在膝盖里头,这枚箭头没有受到任何腐蚀。现在擦干净上头的血迹、清洗干净,就露出了它光亮锋利的真身。
“这个箭头你们认识吗?”
顾长珩顾长风兄弟两个双双脸色一变。
马上顾长风眼中就迸射出两道杀人般的冷芒:“你想干什么?”
容诗冷不丁被冻得一个激灵,顾长珩当即低喝:“阿风,注意你的态度。”
顾长风咬牙切齿:“大哥,你都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她已经起疑了!”
“那个……”
容诗无奈插话:“二叔,你不会觉得我是直到现在才对你们一家人的身份起疑的吧?”
顾长风愣住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
容诗笑笑:“你也不看看你们一家人都长得什么模样!而且相公和阿晏阿萱还都这么聪明厉害,再艰难的局面落在他们手上,也能逆风翻盘,这样的本事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所以早在刚刚遇到他们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们一家人的身份不简单了。”
顾长珩颔首:“就是。我娘子这么聪明的小娘子,她又和我们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了,那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小弟,你
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太迟钝了。”
容诗又道:“关于你们一家人过去的事情,你们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会问。现在我问你们箭头的问题,是正儿八经的箭头,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好吗?”
“没错,我娘子的意图很单纯的,你先听她把话说完!”顾长珩又高声附和。
顾长风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整个人都是傻的。
“大哥,嫂子,你们……”
“现在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了吗?”容诗问。
“行,你先说。”
容诗就道:“我只是觉得,这枚箭头的质量真好,远比现在我给你们做手术用的刀子质量好太多了!如果能多找到一些这样的铁器来打造一副手术刀的话,应该就能用上很久了。”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顾长风突然好羞愧。
顾长珩立即拍手:“娘子果然一颗心都扑在医术上,你的眼睛也的确毒辣,这枚箭头的确就是用当今世上最精炼的铁器打制的,十分珍贵。就这么一枚,造价就不低于十贯钱。”
“这么贵?”容诗吓得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这么珍贵的精铁,打一套手术器具得多少钱?我们可打不起!”
“现在的我们也的
确打不起。不过以后肯定可以!”顾长珩笑道。
容诗含笑点头:“我也这么想!”
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话题全都围绕着手术刀,别的一个字都不提。
顾长风就更羞愧了。
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质问容诗来着,但是现在的他只觉得无地自容,根本连话都说不出口。
赶忙随便找了个理由,他就匆忙出来了。
外头,顾晏正领着顾萱,兄妹两个用树枝在地上练字呢!
看到顾长风失魂落魄的出来了,顾晏抬起头:“现在认清现实了吗?”
顾长风怔怔点头:“认清了。”
“认清了就好。以后在她跟前老实点吧,现在还是我爹苦苦追求她不得呢!你要是跑到中间搞破坏,害得我爹追妻之路更艰难,我爹肯定会怨恨上你。”顾晏又道。
顾长风又不高兴了:“大哥才貌双全,天下无双,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动心?”
“何止没动心?她就只是把我们家当做一块跳板,等跳过去了就会挥挥手走人。她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而且心无旁骛。”顾晏小声说着,语气里不知不觉也带上了几分不爽。
顾长风听在耳朵里。
“阿晏,你也很喜欢她吗?想让她当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