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文采斐然,不去参加这次恩科真的是可惜了,你若是参加,明年我再见到你,肯定就要叫你一声林老爷了。”
在京城恩科考试正式开始的时候,一条小山路上,却有两个书生并肩而行,两人的书童都跟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
“冷兄此言差矣,小弟这次不去参加,下次科举照样能行,还不如将这次机会,让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说话的这少年,正是林修远,小名林四虎。
一晃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林修远,也已经十八岁了,这些年来,他从之前那个顽皮机灵的小孩,渐渐成了一个神采英拔,眉目英俊的翩翩公子了。
或许是一直在读书,或许是因为从前吃过苦,又或许是家中一直住在山上,世外桃源,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所以他身上有种常人难有的灵气,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这不,他本来是带着书童独自出来游学,想要多长点见识,却没想到,途中碰到了一个赶考的书生,那书生跟他一见如故,两人聊着聊着,那书生也不去赶考了,毅然放下功名之心,决心跟他一块游学!
“还是贤弟看得开,为兄明明连学问都无法与你企及,几次参加乡试都是名落孙山,却幻想着能在这次恩科中金榜题名,也是痴人妄想了。”冷彬听到林修远的话后,叹息一声。
“冷兄不必妄自菲薄,在小弟看来,在外游学能长见识,能跟先贤那些话语印证起来,岂不是比寒窗苦读要好得多?或许此次游学之后,等到下次科举,冷兄就能一举夺魁了。”林修远笑着说道。
“唉……”冷彬本来想要说两句丧气话,但是转头见到林修远亮闪闪的眼睛,他便将丧气话咽下,只道:“不求夺魁,只求高中。”
“冷兄,其实你学问不差,差的只是对百姓民生的了解罢了,你高中也是为了当官,为了给黎民百姓做主,可日后若是真当了官,你眼中所见到的众生百态,怕就不是真正的众生百态了,只有如今身份低微之际,才能见到更多的真实。
等你知道黎民百姓真正过得日子是什么样了,你就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官了,这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是不是?”
“嗯……贤弟所言极是。”
冷彬心想着,到底还是一个少年郎啊,对未来充满信心,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会有考不中的一天吗?
他真佩服这样的人,自信自强,他定然能考上的吧,不像自己,即便是出去长了见识,也不一定就能考上了。
在他心中,自己这个贤弟是极其有才的,见识也广,人也聪明,比起其他的书生来,更是心灵手巧,两人这一路,他总能在没有打火石的情况下,轻易将火点燃,在没有厨具的情况下,找到竹子做竹筒饭,甚至还能上山抓到野鸡,他能干的都不像是一个书生。
他的学问更是让人佩服,先贤留下的经典之语,他总能从别的角度解读出来,平常看着普普通通,与人说话也从来都不咬文嚼字,但若是说起经典来,他却是能旁征博引,信手拈来。
更妙的是,他还喜欢看杂书,什么才子佳人,鬼怪妖邪等等故事,他总能娓娓道来,让人深陷其中。
说实话,他放弃恩科,转而陪他一块游学,便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他只是觉得这人不一般,认识他,结交他,跟他成为好友,比自己去参加科举还要重要。
所以,对于他来说,是否是游学都不重要,认识眼前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知道他放弃这次恩科,转而去游学,若是他爹知道了,肯定会气到半死,但他不后悔,因为他一旦去参加科举,怕是就要跟这位林兄弟彻底错过了。
即便是以后再相遇,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不会像这般,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冷彬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比起林修远来,要大了整整十岁,不过在一些见识上,他却是不如林修远。
他原本跟着林修远一块游学,就是想要刻意结交他,但是这一路上,跟着林修远在一块,听着他的奇思妙想,跟他一块看这山川湖泊,见识众生百态,他才发现,原来他以前在家一门心思的苦读,或是跟那些书生们一起去城里喝酒,谈天说地,真是大错特错了。
没有真正见过天下众生,说再多的话,都是夸夸其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天下最底层的百姓,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而如今,他见到了,他也真正放下了功利心,开始用一颗虔诚的心,去感悟,去学习。
“好了,冷兄,别说这些了,前面好像有个村庄,咱们快些走吧。”夕阳西下,眼前时间不早了,林修远催促道。
“好。”冷彬点头,也加快了脚步,后面两个书童,自然是快步地跟上了。
前方果然有一个村庄,两人还没到村里,就看到了袅袅炊烟,这丝烟火气,点燃了两人肚中的馋虫,两人不由自主地都加快了脚步,朝那炊烟中的村庄走去。
“咦,这是什么?”
还没到村庄,两人就看见了一排排小房子,这房子真的很小,就跟路边的土地庙一样,还不足一个人高,很是窄小,冷彬好奇地嘀咕一声,朝着小房子走去。
前面的小房子都是封死的,越往前走,隐隐有些还有些臭味传来,再往前,有几间小房子还有几个砖头的空隙,冷彬好奇的走了过去,正要凑过去往里面看,忽然看到了一双泛着光的眼睛,吓得他大叫了一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林修远伸手扶着他,他都差点要跌倒在地了。
“有人,里面有人!”
冷彬叫了一声,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在这封死的小房子里,这房子上面的空隙,莫说是让一个人进出了,甚至连个头都伸不出去。